第631章 杀鸡儆猴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天子脚下,老夫乃一品重臣,岂容尔等这般放肆!”

让忠诚的仆人安排自己的家眷准备逃跑,徐阁老自己则是收拾妥当,身穿一身官服,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他年近七十,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却是腰背挺直,整个人如同一棵青松一般,浑身带着一股难言的气势。

寻常人,怕是连看他一眼,都会不由自主的挪开眼光吧。

阮险峰也是第一次跟这等重臣对上,在这个国度,他深受皇权至上的思想荼毒,面对徐阁老的官威,他一时之间,气势也往下弱了一成。

毕竟,比起徐阁老来,他虽然如今也是正二品的大员了,但他却是个野路子,哪里比得上徐阁老为官四十余载积累起来的威严?

在徐阁老面前,他还嫩得很。

徐阁老显然也见到他眼中的怯意,他越发是逼视着他,扬声道:“还不快让开!”

阮险峰这才反应过来,登时便在心中暗骂了几句,即便是他官再大又如何?过了今天,他便是阶下囚!

自己可是龙卫指挥使,是皇上的嫡系,难道还要怕皇上手底下的这些乱臣不成?自己应该扬前朝朱衣卫的威风,让他们害怕自己才是!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徐阁老,请恕在下不能让开,皇上吩咐,在这捉拿奸臣!”

“捉拿奸臣?哼,老夫四十余年,为了大月兢兢业业,你一句话,就想要给老夫扣上奸臣的帽子?老夫且问你,你私自围困老夫的府邸,到底是皇上的吩咐,还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究竟如何,待会陆大人只会给你一个解释,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徐阁老自重!”阮险峰说了一句后,又转头冲手下说了一声,“诸位可要看好了,徐府里,一只蚊子都不能飞出去,违令者,斩!”

说完,他便抱着刺枪守在徐阁老家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了。

徐阁老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阮险峰根本就不搭理他,倒是有龙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人,徐府后院有人想要逃跑,跟兄弟们打了起来,已被兄弟们击毙三人。”

“好,继续看守。”阮险峰答了句,并扫了徐阁老一眼。

“你说什么?”徐阁老闻言心中一惊,眼如猛兽一般扫过阮险峰等人,“老夫乃是当朝太师,一品大员,你们竟敢随意杀害老夫府上的人?”

“我们遵守皇上的旨意,违令者杀!”阮险峰回头看了徐阁老一眼,目光也带着了冷意,“徐阁老,您还是赶紧回院子去吧,可别逼下官动手。”

“好好好,你们给老夫等着!”

徐阁老扔下一句话,回到了院子,他知道这个时候,跟他们起冲突,是不明智的。

“父亲,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惊楼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方才,方才我家的舒儿直接被他们打死了!”

“老夫也不知道,大抵是林青川要对我们的动手了。”徐阁老仰天说了句,颇有种穷途末路之感。

“父亲,他怎么会突然动手?前两天他不是还搞了个什么慈善晚宴,请父亲您进宫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派兵包围了咱们徐府?”徐惊楼很是不解。

“或许,是当时那个慈善晚宴上,除了陆行舟之外,没人买下皇宫中的拍卖品,也没人捐款,所以这才惹恼了他吧。”

“就因为这?”徐惊楼有些不信,觉得这个理由也太可笑了一些。

徐阁老摇头不语,他先前也想了很久,可是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也找不到什么别的理由了。

“这个林青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辣,他若真敢对我们徐家下手,就不怕朝廷不稳,众官员兔死狐悲么?”

徐惊楼又惊又怒,他一直觉得朝廷是掌控在他爹手中的,所以即便是他们父子俩做的过分一点,但也不过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看看罢了,并非真的不为朝廷办事。

“兔死狐悲?一群懦弱的兔子,一群狡猾的狐狸,都死了,朝廷才能干净呢!”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陆行舟迈步走了过来,双手缓缓的拍打着,似乎是在讥讽着他们。

“陆行舟!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是不是?”

见到陆行舟进来,徐惊楼立马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仇恨的情绪仿佛也透过了眼神尽数倾泻在他身上,“你以为你扳倒了我们父子俩,你就能上位了?我告诉你,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今日猖狂,来日怕也跟我们是一个下场!”

“这就轮不到两位操心了。”

陆行舟将手中的卷轴展开,“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徐怀瑾贪赃枉法,勾结城外山匪,草菅人命,罪大恶极,现将其革职押入天牢,等候发落,查抄其家中赃款,其家眷同样押入天牢,钦此!”

念完之后,他便将卷轴扔在了徐阁老的身上,“来人,将这两个罪犯给本官拿下!”

“陆行舟,你好得很,你可是老夫的学生,你过来缉拿本官,就不怕被全天下人耻笑吗?”徐阁老冷笑道。

“徐阁老,你没教过本官一天,凭什么就说是本官的老师?朝廷让你当考官,是你的荣幸,可你却借此机会结党营私,着实可恶!”

陆行舟神色森然地冲他说了句,朗声道:“更何况,就算你是本官的老师又如何?本官大义灭亲,但凡天下的有识之士,都会夸赞本官,至于那些迂腐之辈,本官也羞于与他们为伍!”

说罢,便一抬手,“带走!”

几个官差已经过来,霸道强势的脱掉了他们身上的官帽官服,并给他们戴上了枷锁,拽着枷锁将他们拖走了。

接下来,陆行舟又是一抬手,更多的官差府兵都冲了过来,开始抄家。

“啊!你们做什么,这是本小姐的闺房,你们该死!”

乌云已经笼罩了徐府,此刻,徐三小姐犹在梦中,听到丫鬟急急忙忙的禀报时,那些如狼似虎的府兵已经冲过来了,他们听到她的尖叫声,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继续翻找着她的屋子,就连她心爱的妆匣,他们也没放过。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些强盗,你们给本小姐滚出去,那些是我的!”徐采薇见到有人碰她的珠宝首饰,越发是发了疯。

“哼!”

本来这些府兵还不想动她的,听了她的话后,却是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而后蛮横地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不识时务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指不定明日,就被扔进青楼成官妓了!”

“你……你敢打我?”徐采薇捂着脸,坐在地上,眼中噙着泪,却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无法从这个巨大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跟老太爷都被带走了,府里到处都是凶神恶煞的府兵。”另外一个小丫鬟冲了进来,同徐采薇报信。

只是显然,她报信的已经迟了,徐采薇的闺房里,已经有抄家的官兵了,他们对抄家这事似乎很有经验,不但拿走了值钱的金银首饰,就俩博古架上的那些古董他们也尽数拿走了,除此之外,便是徐采薇睡的被子、帐子,甚至是拔步床,他们也搬了出去。

这也就罢了,将屋子搬空之后,他们甚至还在地上、墙上敲打了起来,防止有密室跟机关。

“脱下!”

翻找了屋子之后,府兵又将目光落在了徐采薇身上,徐采薇一惊,连忙伸手护住自己,“你们想干什么?本小姐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那府兵听了她的话,却是脸色一黑,直接走向前去,将她身上的衣裳扒了下来,然后一副铁链将她的双手锁住了,拽着铁链,将她拉到了前院。

前院,已经有不少的女眷在那了,那里,有她的婶婶们,还有一些姐妹,她们都是身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原来,方才那人不是想要对她做些什么,而是要抄家便要抄得彻底,她们身上衣服,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了。

徐府很大,抄家的工作进行了很久,女眷们被寒风一吹,冻成了鹌鹑,有年纪小的,已经哭出了声来,有年长的女眷出声安慰道:“别怕,伯父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的。”

“是啊,哥哥们不在,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她们这话,让这些绝望的女人们心中生出了几许希望,是啊,家里的男丁都不在,他们肯定是在想办法,营救她们吧。

“哼,你们就别多想了,徐府的男丁想要逃跑,早就被官府的人拿下来了,甚至还当场格杀了三个。”一个府兵听了她们的话,觉得她们被蒙在鼓里,实在是可怜,便好心的跟她们说了真相。

“什么?”

这话无疑让她们更加绝望,因为在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府里的人第一是时间是让家中的男丁先逃,根本就没想过她们。

“好了,省点力气吧!”

府兵说了句,过了一会儿,陆行舟走了过来,清点了一下人数,这才吩咐府兵将她们押到了天牢里去。

而徐府的抄家,愣是从白天查抄到了晚上,才基本上清理干净了。

其中白银足足查抄出了四百五十八万两,京城之中的商铺,一百五十八间,别院田庄五十余处,田产十万公顷,其他古玩、布匹、珍珠、宝石不计其数。

“四百余万两,真是有钱啊。”

林青川看着陆行舟交上来的单子,眼中带着冷意,嘴角浮着一丝冷笑,“朝廷一年的赋税如今能收上来多少?”

以前的大月国力强盛的时候,一年也不过收入一千多万两的白银,如今国力衰微,一年最多也就收入八百多万两白银,还全靠南方一带的收入,而徐阁老一家,便提供了朝廷半年的赋税。

若是再算上古玩字画,还有各种奇珍异宝,一年的赋税,怕是绰绰有余。

“很好,陆行舟,找个日子,将徐府的那些珍宝都拍卖了,其他物品尽数卖掉。”林青川吩咐道。

“是。”陆行舟应道。

“先挑选一些好物给本宫送过来,这几天天气晴朗,本宫打算将这些官家夫人都邀请过来,办一个赏梅宴,到时候,顺便拍卖一些物品,看看这些官家夫人,有没有愿意慷慨解囊的。”叶初秋笑盈盈的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杀了徐府这只猴之后,其他的人能乖一些吧。

“是,下官马上让人甄选好物品送过来。”陆行舟拱手应道。

接下来,她让人写了一些请帖,给京城这些有头有脸的夫人们送过去,日子就定在了腊月十八,正好这个时候,徐府的事估计也处理完了。

兵贵神速嘛,徐府倒台之快,甚至外面的官员们都来不及为他们求情,毕竟,陆行舟可是手握铁证。

当初他派兵跟林青川一起扫荡邬家堡的时候,便得到了邬家跟徐阁老之间的来往信件,其中便有证据。

如今抄了徐家,又从徐家查抄了不少证据来,甚至还有徐阁老受贿的名单,更何况,徐家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便是铁证。

如今京中的百姓,都在痛骂徐阁老呢,说他是个大奸臣,就连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开始编了故事,痛斥着徐阁老的贪腐。

就因为奸臣当道,所以大月才如此腐朽不堪,徐阁老的倒台,百姓们的怒气也一下子得到了释放,除了这些士林众人,其余百姓,只会拍手叫好。

所以,民怨之下,徐阁老以前的那些党羽,也都不敢求情了,反而战战兢兢,生怕林青川下一刀就斩在了他们身上。

之前林青川的慈善晚宴,他们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叶初秋再发请帖,即便不是邀请的他们,他们也非常的重视,纷纷吩咐自己的夫人,见到了叶初秋了,态度一定要好,若是有拍卖会,要踊跃拍卖,哪怕是价格贵一点,也要拍下来。

若是有捐款的环节,更是要大方点,别舍不得钱。

大部分的官员都不笨,知道这是林青川给他们的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们可不会再傻兮兮的跟林青川作对了,还是破财免灾吧,徐家就是前车之鉴啊,这么大的家族,说无就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