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邬氏根本就生不出孩子来,可在这种大户人家,无子是大忌,所以她买通了一个大夫,假装自己身怀有孕。
等她怀孕几个月后,她便给丈夫安排了通房丫鬟跟小妾,男人骨子里就带有劣根性,有了美娇娘的徐四爷,来邬氏房中便少了,不跟邬氏同房,他自然也发现了不了邬氏是假怀孕。
偶尔他想要看邬氏的肚子,也被邬氏搪塞了过去,等到六七个月的时候,邬氏便回娘家去了,邬家早有人秘密安排了一个孕妇,等到这孕妇生了孩子,她便将孩子抱过来,假装自己是摔了一跤秘密早产了。
等她抱着男婴回到了徐家,也无人怀疑。
若是一般人,肯定就将这孩子当做是自己亲生孩子养了,一开始,邬氏也是这样做的,毕竟,她已经去母留子了,可是后来,有一次她跟徐四爷吵架了,一连好几天,徐四爷都不来她的房里。
恰好几天过后,徐映真生病了,徐四爷得知自己的孩子病了之后,总算是过来探望,也因此也跟她重归于好。
徐四爷对自己的妻子或许不够关心,但是对孩子还是很不错,每一次徐映真生病,他都会过来探望,几次过后,邬氏才发现,原来徐映真病了后,她的丈夫竟然会来她的房里。
所以再到后来,徐映真生病的时候便多了。
邬氏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她自己生不出孩子,自然也不会放过别人,尤其是徐四爷,她找了慢性药,偷偷放在徐四爷的茶里,每一次徐四爷来她房里,都会喝她的茶,所以除了徐映真之后,徐四爷再也没有别的孩子了。
对于自己唯一的孩子,他自然是格外的爱护,随着时间过去,他因为一直没有别的孩子,对徐映真也是越来越爱护。
而“生了”徐映真的邬氏,也母凭子贵,恃“子”生娇。
但是徐四爷并不是每次都依着她的,而邬氏的杀手锏,只有徐映真。
她索性给他吃药,渐渐的,他便再也没了食欲,胃口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看到食物就想要作呕。
而她则是光明正大的给他吃药,这药会延续他的生命,却也会透支他的生命。
养育了他这么多年,她的心已经越来越扭曲,她甚至还恨上了徐映真,恨他凭什么能得到徐四爷的宠爱,毕竟,徐映真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她表面上对徐映真十分关心,实际上,对他的控制已经达到了极致。
她表面上遍寻名医,实际上,她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难怪了,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
听完邬氏说的故事,安大夫若有所思的说了句。
“你可真狠心。”
叶初秋倒觉得邬氏真是个狠人,她想着假若是她的话,她会怎么做,平心而论,她也不愿意抚养别人的孩子,尤其是自己还做了去母留子的事情,留一个这样的孩子在身边,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想到这,她又笑了,她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那大虎、二虎、三虎他们究竟算是她的孩子,还是别人的孩子呢?
“你笑什么?”邬氏却是注意到她嘴角的那一抹笑,质问了起来。
“没笑什么,总之不是在嘲笑你。”
叶初秋答道,她方才在想,没有答案的问题,就不要再想了,总之,她又没有去母留子,她问心无愧便是。
“哼!”邬氏冷哼一声,看向安大夫,“你方才说,我只要说了,你就会放我出去的。”
“你还没说,你那药是哪里来的?”安大夫又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宫里刘太医给的。”
“我明白了。”安大夫应了声,转头冲叶初秋点了一下头,便走出去了。
叶初秋跟着走了出去,狱卒过来关上牢门,邬氏连忙跑到牢门口,“你们说过要放我出去的,你们不讲信用。”
“我们要放你出去,也总得上去跟陆大人说一声吧?”叶初秋冲她说了句,“你且等着吧。”
其实叶初秋的重诺是弹性的,至少对邬氏这种人,她没必要这么重诺。
但是,她很期待看到邬氏被放出去之后的事情,她想知道,一个女人,假若没了家世,嫁入这等豪门世家,会是什么下场。
“陆大人,麻烦你将徐四夫人给放了。”
回到顺天府后,叶初秋同陆行舟说道。
陆行舟愣了一下,随即她一眼,“这是谁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你若是担心,我可以让阮险峰跟你说。”叶初秋答道。
“既然是叶仙师开口,那放了她便是,反正只是一个小人物罢了。”陆行舟答道。
如今没了邬家,邬氏又算得了什么,在陆行舟眼里,当然是小人物了。
很快,邬氏便被放了出来,难得见到青天,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走在大街上,行人对她避之不及,以往,她烦死了这些贱民,嫌弃他们挡了自己的道,可如今,轮到别人嫌弃她的时候,她却是羞恼了起来。
“躲什么躲!”她尖声冲旁边一个路人喝道,路人闻言连忙护着自己的孩子往旁边走,低声同孩子嘟哝道,“别理她,这是个疯女人。”
疯女人?
这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一下让邬氏变得安静了下来,就连脚步也慢了下来。
她进天牢的时候,还是夏季,可如今,寒风凛冽,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身上,她原本想要迫不及待的回家去,可是自打路人说了她一声疯女人后,她脚步都慢了下来。
她有些不敢回去了,她曾经是那么的高傲,可如今,这番模样,又如何回去呢?
她一步一步挪移,寒风打在她的身上,她都感觉不到冷了,她心中只想着,待会回去后,她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然而很快,她便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从衙门到她家这段路并不长,她尽管走得很慢,但还是很快就回到了徐家,到了徐家门前,她连徐家都没能进去,当她表明身份后,门房直接递给她一封休书。
当她看到信封上“休书”两个字的时候,她整个人很震惊,“他徐四敢休了我?”
“呵,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这样毒妇,我们徐四老爷只是休了你,已经是便宜你了。”门房奚落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邬氏猛地抬起头来。
“给徐四老爷下药,还害我们家少爷,你这样的女人,别说是一封休书了,就是下地狱也不为过!”
门房冷笑了一声,朝她挥手,“休书已经送到,滚吧,以后徐家这地,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你……你敢这样跟本夫人说话?这什么休书,本夫人不接受!”
邬氏将手中的信撕得稀烂。
“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门房说着,进屋拿了一根棍子出来,“你这个又毒又坏的疯女人,赶紧给爷滚,不然大棍子抽你!”
说着,便要拿棍子抽邬氏,邬氏不避不让,“本夫人就站在这,有本事,你打死本夫人吧。”
“嘿~这疯女人!”
门房果真打了她两棍子,可她就是不走,门房多打了她两下,她竟然晕倒在地,门房见状也慌了,慌忙伸手挥退了看热闹的人,又招手叫来同伴,将她抬到别的巷子里去了。
徐家。
徐映真听到下人说邬氏回来了,立马要迎出去,要去接她回来,下人心疼,细数她的罪过,不让他去救她,可是徐映真还是执意要去,只是刚撩开帘子,一阵寒风袭来,他猛地咳嗽了起来,还没走两步,便是一副要被风吹倒的样子。
下人连忙将他扶了回来,“少爷,她这样的人,您还管她做什么?您没听安大夫说的吗?她对您好,就是为了向老爷邀宠,甚至,她还给您下毒,害您身子如此虚弱。
这样的人,不去唾她两口,踩她两脚,就算是仁慈了,您还哪能去见她?那不是让老爷生气嘛。
哎,您听话,先回去,等会小人过去给她送两个馒头,送件棉衣,不饿死她就行了。”
“那就麻烦你了。”徐映真坐在椅子上,忍着咳嗽同下人道谢。
下人叹息一声,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而后出去给邬氏送馒头去了。
徐映真看着厚重的门帘被重新放下来,他捧着手里的热茶,嘴角微微上扬。
谁都以为他一无所知,谁又知道,在他很小的时候,邬氏便说漏嘴,让他听见了呢?
只是,他假装不知,相反,还做出一副纯良的样子,加倍的讨好她。
他知道邬氏心中半点都没有他,他知道自己只是她的工具,他也知道,假若他敢将这事透露给徐家任何一个人,他怕是立马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所以他只能等,只能做好自己的工具身份。
他在赌邬氏对他有半点情谊,但是显然,她半点都不爱他。
她送来的药,他是能倒就倒,不然他早就一命呜呼了,至于厌食症,他自然是没有的,他其实什么都可以吃,只是他不敢吃,至少,不敢当着任何人的面吃。
他能吃叶初秋的糕点,并不是因为什么可可粉,只是因为这糕点很稀奇,他就是吃了,邬氏也只会觉得这糕点特别,而不会怀疑别的。
但后来邬氏又请了厨师来府中做糕点,他根本不敢吃,所以装作一吃就吐的样子,邬氏发了很大火,但心中,想必是高兴的。
后来,这糕点里的可可粉,成了他最好的借口,他终于有能吃的东西了。
他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人脉,只有一副羸弱的身子,他被困在深宅之中,身边都是财狼猛兽,而他如同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一般,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
不过,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他终于等到拨云见月的那一天了。
以后的日子,肯定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