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铃儿走之前看了一眼那个男子,他掉着眼泪,看着确实伤心。
“周厉,我不是说嫌你丢人嘛,别说我跟你认识。”
“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在楚国无依无靠,可就认识你这个老熟人了,你要是不认识我,还有谁认识我啊。”
“装傻充愣倒是比谁都快。”
周厉嘿嘿了两声,知道之前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走回县里,颜铃儿指了指县衙的方向。
“回去吧,喝啥酒啊,你这一杯倒的酒量,也就过过嘴瘾。”
周厉撇了撇嘴,“那个蒋大人,有问题。”说完抬起头看着颜铃儿,“那个狗县令不是好人,估计不会帮我,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出面。”
“不是杀猪的吗?那个人看着不像是杀猪的。”
“姑奶奶啊,他难道不会雇人吗?说不定他身边就有以前做屠户的,这种事我见多了,等我再琢磨琢磨,这事啊,有意思的很。”
颜铃儿挥了挥手,她没看出来哪有意思,要说有意思,还是回家看烤鸭更有意思。
回到长安村,颜铃儿第一时间就往炉子里添柴。
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她忍着口水摊了一张薄饼,之后又
摊了一张。
两张摊好,烤鸭也熟了,她把烤鸭取出来,切成薄片,塞到薄饼里。
小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手起刀落,十几块差不多大小的饼夹肉。
端起木板,她仔细地瞧了瞧,每一个都不错。
“相公,你先来吃一个。”
楚宁洲尝了尝,露出傻笑,“好吃。”
“小桃子,你来一块。”
姜似桃放下手中的针线,纤纤玉指捏起一块。
“好吃,比之前吃过的还要好吃。”
颜铃儿这才捏起一块吃了起来,香脆酥甜,是她爱吃的味道没错。
一边吃着一边摊饼,四只鸭子八张饼,她很大方地分了他们一人一只,而她自己独享两只。
姜似桃吃的少,剩下吃不了的她就用油纸包着,放在房间的柜子上。
楚宁洲坐在颜铃儿旁边,她吃两口他就跟着吃一口。
吃完了一只,不仅不会觉得腻,反而会越来越想吃,她伸手去拿新的饼夹肉,突然停了下来。
当年她在军营里馋了,她娘亲就是找了一个木块当盘子,用来盛这些东西,当时还有许多小伙伴围在一起,和她一起吃好吃的烤鸭,热闹极了。
如今没人跟她抢,她想怎么吃就
怎么吃,可是那种好吃的感觉突然淡了许多。
“娘子?你不开心吗?”
颜铃儿把剩下的那只包起来,想着明天带给楚康和周厉吃,周厉离燕都也有一段时间,说不定也会念着这一口。
“相公,我没有不开心。”颜铃儿想露出笑意来,但是这个时候实在笑不出来。“或许是有点不开心,但是很快就能好。”她承认道。
楚宁洲一脸懵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颜铃儿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啊,真好,一点烦恼都没有,要是一辈子都当个傻子,那也不错。”
“嘿嘿,娘子,我不是傻子。”
咚咚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颜铃儿把包好的烤鸭放在厨房的柜子里,转身出了家门。
下午的时候她准备收拾一些石头和土块,再找一些麦秆,弄成混合土块,等开春的时候仓房大概也盖好了。
远处的锣鼓声不断。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这可是我们家吃饭的东西,要是没了这个,我们还怎么活啊。”
“那是我家种地的锄头,没了这个我们还怎么种地啊。”
“我的破铁锅吆,这让我以后怎么做饭啊。
”
吵闹的声音不断从长安村传来,惊到了在山脚下刨坑的颜铃儿,她拿着锄头走到之前的破屋跟前,远远就看到有两个衙役在挨家挨户地搜着什么,仔细一看,这些人手中拿的都是铁制品。
上次颜铃儿听王大嫂说过,县里的衙役每个月都会来搜刮一圈铁。
李大娘家新换的铁锅,那是他儿子上次回来和她一起捡的铁粒,好不容易融出来一个新锅,这才刚到手没几天,就被收走了,这可把李大娘气的够呛,拖着衙役的腿不让人走。
“你们丧尽天良啊,瓷锅做的饭一点都不香,炒菜都不敢使大力,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你们把铁锅还给我,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别人家或多或少都是有铁制品的,大部分都是没了再捡,除非是被拿走大件的人。
“你们这是给县里做功绩呢,到时候县老爷肯定会记得你们的好,你看,这铁多重,我们都记在本上,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你们怎么还是这么想不开?”
三个衙役,一个拿着铁,一个搜刮铁称重,剩下那个拿着本子记着什么。
这本子记着哪年哪月哪日,哪里的谁捐了多少铁,
每一笔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上门要铁这件事发生了好几年,照理说老百姓应该都习惯了才是,但是这习惯不代表妥协,李大娘之前见了颜铃儿家里的铁锅,眼馋的很,好不容易自家有了,还藏在了地窖里,没想到还是让这些衙役给搜了出来。
“我想不开?你们让我怎么想的开啊,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的铁粒,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事不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是不是?”
“行啦,别跟她浪费时间,一会儿还要去下一个村呢。”
一个衙役踢开李大娘,大步往前走。
李大娘坐在地上大哭。
李大娘住在王大嫂隔壁,此时这些人已经走到了王大嫂家门口,疯狂的敲门。
“这户人家搬到县里了,没在家。”旁边有村民说道。
“那就把门撬开进去看看。”搜刮铁的衙役说道。
衙役抽出腰间的大刀,挥手就要砍门栓。
“慢着。”颜铃儿从破屋出来,晃了晃手里的锄头。“我看你们几个挺眼熟啊。”
三个衙役听到颜铃儿的声音就头皮发麻,他们可是听过她不少事迹,这是连赵县令见了都怕的主儿,他们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