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县不大,但是案子可不少,其中光是赵县令一家贡献的案子就要一大堆,不过这些案子当然被人拦了下来,递不到赵县令跟前。
等了一会儿,衙门里还真来了一个胆大的报案。
赵县令升堂坐在正中间,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大堂之中的男子。
男子二十岁上下,大块头,皮肤黝黑,他状告的是同一条街上的富户,说富户抢走了他媳妇儿。
“你这刁民,真是不识好歹,那富户是有钱人,你媳妇儿被他抢走,那是你媳妇的福气,难道要跟着你这穷人过苦日子吗?你不感恩倒也罢了,怎么还敢上衙门来状告?”赵县令听了之后气的直拍桌子。
“大人,但凡我媳妇儿有一丁点愿意,我也不会来这里报案,我媳妇儿她心里有我,她愿意跟我过苦日子。”
“那你心里就没她,不然怎么会不愿意让她去享福呢,她说不定不知道享福是什么样的,等在富户那里住久了,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了,你且再等几日,看她还回不回家。”
男子听的心里苦闷。
“已经过了好几日,我媳妇儿一直拿着剪刀抵死不从,我一直被人打出来,若是我的力气再大点,哪里会求到你这边,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似的。”
“好啊,你竟然敢辱骂本官,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人,给我打,先打他三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后堂,周厉听着赵县令的话,鼻子都快气歪了。
“看吧,我就说应该砍了他的脑袋。”
颜铃儿不慌不忙地喝着茶,“这是楚国的事情,你是燕国的官。”
这话气的周厉跳起了脚,“我是燕国的官没错,但是不管楚国还是燕国,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哦?是吗?”颜铃儿敷衍道。
院子外面传来了板子的声音,周厉急匆匆地往外走。
“周厉,这是赵县令在办案,你插手算什么事?”颜铃儿赶紧上去拦着。
周厉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但是哪里有颜铃儿力气大,他双脚都快离地了,都没扭过她的胳膊。
“颜铃儿,你放我去,快点放开我,我要去,我一定要去,怎么好人要被打板子?坏人反而逍遥自在,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你可想好了,这个狗官什么都不会,你要是接了手,以后就是源源不断的案子。”
“我想好了,不管多少案子,我周厉都不在乎。”
“好,那我去跟赵县令说一下,让他卖我一个面子,你来当个师爷,不然名不正言不顺。”颜铃儿推开周厉,从后堂走到了前面。
赵县令正看着打板子,突然发现有人走近,一回头,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刚刚审案子的时候玩的太高兴,完全忘记了后面还有人。
“楚家娘子,你有什么事吗?”
“别打了,我让你们别打了,听到没有,这件案子归我管了,我让你放下板子。”周厉急匆匆地冲到打板子那边。
“让他挂个师爷的名头,平日就站在这里办案,你只管回去睡大头觉,不要插手一丝一毫。”颜铃儿低声说。
“那是那是,有周师爷在这里就好。”
颜铃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到那些衙役听话地收起了板子,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其实你倒是有几分做官的天赋。”
赵县令听了之后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愣愣地看着她。
“若是有好的人辅佐,怕是第一判官都不如你。”她刚刚在后面听的津津有味,这赵县令虽然是个狗官,但是能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若是再有周厉这样的人一起,怕是世上就没什么破不了的案子,这赵县令长了一张巧嘴。
赵县令都听傻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算了,当我没说,要说嘴,还的是周嘴嘴比较厉害。”她想起周厉颠倒黑白,胡搅蛮缠,指鹿为马,胡说八道的本事,那才是真是巧嘴,赵县令最多只是站在自己立场看问题,周厉那是能从死人和活人立场看问题。
“原来周师爷叫周嘴嘴啊,真是好名字,好名字。”
额……颜铃儿愣了下。
“对,他就叫周嘴嘴。”
周厉接替了赵县令的事,赵县令本来是准备回去睡大头觉,但是一听周厉说话就止住了脚,这周师爷说话真有意思。
“来人,去把那富户带上来,我要当面问问那富户和冯王氏,看看冯王氏到底愿意从了谁。”
愿意从了谁,这在赵县令眼里是明摆的事,谁不想攀龙附凤啊,也只有他这种好人才能忍住,不卖儿求荣。
然后赵县令就坐下来等着,想要看看那个冯王氏到底会如何。
看到周厉已经进入了断案状态,又看了看门口看热闹的人,颜铃儿默默退到了后面,转身离开了衙门。
在衙门逗留的时间有些长,她回到金银街那边的时候店铺里的东西都卖完了,王大嫂正在院子里和楚康介绍着长宁县的事情。
王植正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她走过去正好看到王植画的地方,那是王大嫂刚刚说的长宁县布局,这让颜铃儿多看了王植一眼。
这王植虽然是个闷葫芦,但是记忆力超群,若是读书的话,应该是块材料。
“娘亲,周叔叔呢?”楚康跑到颜铃儿跟前,亲昵地蹭了蹭颜铃儿的手。
“我给他找了个活做,平时大概会早出晚归,你只管跟着王大嫂。”
“好的娘亲,我会乖乖的,不给娘亲添麻烦。”
颜铃儿捏了捏楚康的脸蛋,“不需要你乖乖的,只要你不做坏事,那就不是添麻烦,乖巧的孩子也不会有糖吃,但是会帮忙做活的孩子肯定有糖吃。”
“好,那孩儿就帮着做活。”
楚康在颜铃儿眼里算是乖得了,她娘亲总说她小时候明明是个弱身子,但是天天爬树上屋顶,不是掏鸟蛋就是拿着小弓箭出去打猎,刚换的新衣服没几天就破破烂烂,每次洗澡都能洗出一堆泥。
她娘亲在说那些的时候总是笑着说,完全不觉得颜铃儿在淘气,反而很开心自己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颜铃儿也希望楚康如此,乖巧懂事不应该是他这个年纪该做的。
“娘亲,好吵啊,那边好吵。”楚康捂住耳朵看着春暖胡同那边。
颜铃儿在院子里没听到什么动静,但是她知道楚康的听力非同一般。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颜铃儿从店铺里出来,直接往春暖胡同那边去。
走到胡同口就看到之前在衙门见到的女子正在拉扯着一位女子的衣服。
“我就说你是贱骨头,你怎么还不承认?贱骨头,贱婢,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死了,怎么?不服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穿着白衣服,像是鬼一样,披麻戴孝给谁看呢?”
衙门里那个女子十分泼辣,被拉扯的女子泪眼汪汪,像是任人践踏的小白菜。
“住手。”颜铃儿站在巷口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