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服务生面色复杂地盯着我,随即垂下了眸子意味不明道:“组织不会让我活着出这个宴会的。”
我来了兴致,来到年轻服务生面前:“既然你知道组织的作风,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和组织做交易~”眨了眨眼睛,我微微向上弯唇,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还是说——是你背后的人想和组织做交易。”
年轻服务生闻言浅灰色的眸子颤了颤,肩膀抑制不住地一抖。
可以说,年轻服务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矛盾。既害怕组织会杀了他,却又偏要和组织做交易。而现在又和另外一股势力纠缠在一起。
显然,年轻服务生不是第一手获得情报的人,他或许只是受人之托。
我转着手中的枪,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良久,原本清冽的声音变得沙哑,年轻服务生埋下脑袋盯着地面,不敢看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和我交易的组织,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如果我将情报交给你们,那我绝对活不到明天。”他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光:“我还不想死。”
年轻服务生的目光太过于炽热,甚至都有一些烫人。这是常见的,人们本能求生的目光。
我移开了目光,支着下巴不再看年轻服务生:“所以你这么拐弯抹角地将情报藏了起来。”
依稀记得,这位情报交易人在确定交易之后,还临时加了两次价。
中间商,赚差价。
所以年轻服务生就算是死了,也死得不冤。
毕竟组织一向不接受别人谈条件,上一个敢这样做的,已经成为新干线上的烟花了。
年轻服务生所说的话没有错。
即使情报交易结束,坂口安吾不会送他上路,也会有潜伏的组织成员送他离开这个世界。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我来回摩挲着下巴,弯了弯眉眼。
年轻服务生盯着地面,细碎的头发随意地散落下来,神色藏在一片阴影之中,双唇蠕动着,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一手撑着脸,我蹲在年轻服务生的面前,“下一个问题,你的雇主是谁?就是让你进行情报交易的人。”
黑漆漆的枪口不动声色地抵在对方的下巴上,我强迫他抬起头看我,拖长了声音道:“要如实回答哟——”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不是没有依据的。
在与人交谈的过程中,交谈者的眼神和肢体语言往往可以暴露出大量的信息。
有时候语言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而肢体语言和眼神,却是会下意识地暴露出谈话者的真实想法。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口不对心,言行不一致的行为。
而这个时候,抓住对方的弱点,往往是让人诚实的最好的方法。
就比如,眼前的年轻服务生怕死。
我逼近了年轻服务生的浅灰色眸子,手上的枪支向前抵了两分。因为外力,他不得不仰起脖子,一副仍人宰割的模样。
捏着从年轻服务生手中掉落的匕首,我在他的脖子上比划着,不轻不重地压在了他的喉管上:“如果将这里割开,你不会太痛苦的。”
喉咙发凉,却不断有温热的血涌出来,带着如老旧风箱一般拉锯的声音。能明显地感受到血液从体内快速的流失,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无力感,甚至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在生命消弭的短暂的几分钟内,死死盯着仇人的面孔,最后也会因为意识的消散而逐渐模糊对方的模样。
我贴在年轻服务生的耳边,轻声说着。
显然,对方吓得不轻。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怪物一样,如果不是脖子上还抵着一把枪,横着一把匕首,他恐怕已经爆发出惊人的毅力,远远地从我的身边逃离。
我扬了扬眉,松开手上的力道,不甚在意地将匕首扔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当然,不用担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
年轻服务生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不远处闪着寒光的匕首,移开目光不敢看我,却又在我的威逼之下不得不看向我。
我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琴酒喜欢拿枪支着人,因为一旦对方的手中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武器,那么自身就处于一个绝对主宰的地位。
年轻服务生死死咬着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仔细一看,果然,苍白的唇边溢出了一丝殷红的血。
“我没有见过他。”年轻服务生眨了眨眼睛,顿了顿接着道,“对方只说了,事成之后,会给我一大笔钱。”
年轻服务生在说谎。
既然他已经知道“乌鸦”这个词语,这就代表着他并不是一个单纯无辜的人。
只是这半真半假的话语中,年轻服务生撒下的那一点谎言也无伤大雅。
我挑了挑眉,更好奇的是年轻服务生的背后的那个人。
在年轻服务生的身上,我隐约见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影子。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正式和他见过面。
拍了拍年轻服务生的肩膀,我从他背后的衣领上取下一枚小小的发信器。
既然发信器在年轻服务生的身上,那也就意味着,他也在这附近,至少不会太远。
对上年轻服务生惊诧的眸子,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眨了眨眼睛无声勾起一个笑容。
纷乱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从隐约的交谈声来看,他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中岛敦的下落,却收到了来自绑匪的勒索电话。
我不禁笑出声。
这些绑匪是真敢要这个钱啊——
不过这都不关我的事。
我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从沙色风衣的外兜里找到了一枚封好的胶囊。
手心摊开,我将这枚红白胶囊喂给年轻服务生,温声道:“吞下去。”
年轻服务生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想要将口中的胶囊吐出来,却在漆黑的枪口下不得不含回去,迟迟不愿意吞下去。
“不用太担心,只是一个可以让你保密的药物而已~”清脆的子弹上膛声跃在我的耳边,我态度强硬地让年轻服务生将胶囊彻底咽了下去。
站起身拍了拍手,我脚步轻快地来到门边,伸手拉开沉重的门。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寂静的可怕,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惨淡的灯光。我回过头,好心情地对着年轻服务生挥了挥手:“祝你好运~”
年去服务生慌乱地眨了眨眸子,却说不出一句话。
大门缓缓合上,彻底将对方年轻的脸庞遮挡在门后。
我松开手,肆无忌惮地在走廊中行走着,手中捏着从年轻服务生身上拿下来的发信器。
黑色的发信器隐隐闪烁着红光,我弯了弯眸子,轻声道:“我们好好地见一面吧——”
手中一用力,小小的发信器成为了一团没用的废物。
随手将发信器的尸体揣进兜里,我循着记忆回到了当初举行宴会的大厅。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很大。外面装修如城堡,里面装修如迷宫,雕花的蜡烛摇曳着烛火,暖黄的烛光充斥着不宽不窄的走廊,将我的影子晕染开。
在幽长的走廊里兜兜转转,我终于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大厅。
花纹繁复的沉重大门是大敞开的,里面空无一人,似乎所有被邀请过来的客人,都被举办这场宴会的主人邀请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说是整顿休息,实际上是不放过任何可以的人员,将宴会中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用不了多久,中岛集团的人就会清理出像我这样中途离开的人,然后将我划在嫌疑人的名单上。
事实上的确和我想的一样,因为基友B告诉我,安室透和柯南都先后问了我的去向。
柯南对我的信任本来就不多,发生这样的事情,绑架中岛敦这一样一口大锅,自然而然会率先落在我的头上。
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够反映过来。
我幽幽地舒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视线一扫,落在安静坐在角落里品尝甜点的人影,我扬了扬眉笑道:“乱步桑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是在等我吗?”
将手中剩下的半块糕点吞入腹中,江户川乱步抹了抹嘴角的糕点屑,碧绿色的眸子透出清澈的光,像是早已看透了一切。
他扬了扬下巴,发出意味不明的气音,默认了我所说的话。
“乱步桑应该很早就发现了吧。”我站在大厅的中央,仰头盯着面前大约三人高的壁画,“或许在停电的那一刻,又或许是更早。”
江户川乱步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快步来到我的身边,弯着眸子笑道:“太宰君真是的,居然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回复着。
壁画比我想象中精美,雕刻的艺术在这上面展现得淋漓尽致。站在壁画前,我仿佛能感受冰凉咸湿的海水扑向我。
壁画前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台阶。
我缓步走向台阶,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壁画,在一处浪花拍打中发现了一丝端倪。
试着敲了敲壁画,咚咚的回声响在我的耳侧。
手上略微用力,一条缝隙就从浪花中支开。我贴在缝隙处向内瞄了一眼,里面黝黑一片,只能依稀看到隐约的轮廓。
站直身子,我回首看向江户川乱步,笑着招招手:“乱步桑要和我一起吗?”歪着头,我和江户川乱步隔空对视着,“而且乱步桑本来也是为了……而来的吧~”
我没有直接明说,而是笑盈盈地看着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当然。”
如波子汽水一般清爽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宛若夏天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