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握紧手里的枪,从一处灌木后钻出来。
她依旧是岩井仁美的打扮,平平无奇的脸上闪过一丝果断和狠决。
督见即将远去的车辆,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枪,瞄准车辆的轮胎。
几声枪响过后,轮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车辆颠簸了一段路程,然后被强行回正,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还未散去的尾气。
贝尔摩德表情凝重地注视着隐没在树林中的白色车辆,缓缓放下手中的枪。
“让他们跑了。”眼前划过黑麦临走前的那一抹笑意,我摆摆手让他从我的脑海中消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情报没有被他们拿走。”贝尔摩德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问道,“芥川呢?”
“他受伤了,我让他在原地休息。”
贝尔摩德皱了皱眉,顺势靠在树干上,摸出一支女士香烟。
明亮的火焰蹿了出来,滋滋地向外蹦着火花,照亮了她的神情。
纤长的手指夹着香烟,贝尔摩德神色不明地盯着燃烧的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白烟:“黑麦干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摊开双手,有些无奈。
“芥川的体术确实不如黑麦,和他对上难免受伤。”贝尔摩德垂着眸子,掸了掸烟灰,接着道,“他在哪里?”
“我带你过去见他。”
将贝尔摩德带到森林的边缘处。
浓郁的夜色中,芥川依旧靠坐在树下,乖巧地等着我们回来。
琉璃一般的墨色眼珠转向这边,芥川苍白着脸,毫无血色的唇开合着:“你们没受伤吧?”
“我们没有受伤。”贝尔摩德掐灭手中的烟,蹲在芥川的身前检查着他的伤口,“但是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情况吧。”
鼻尖一直萦绕的烟味终于散去,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憋闷的肺部在森林的净化下,又重新活了过来!
对上芥川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眸子,我对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
芥川上下打量着我们,确认我们都没有受伤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不算好,也不算坏。”我摸着下巴,将黑麦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是情报并没有被人拿走的消息告诉芥川。
芥川闻言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伤口不深,但是因为失血过多,不适合做剧烈的运动。”贝尔摩德检查完伤口,站起身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然后弯着眸子看向我,“所以明天只有太宰你一个人和他们一起下山了。”
“欸?什么意思?!”我登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
贝尔摩德轻声和对面说着什么,随即挂掉手里的电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我:“组织已经派琴酒来接我们了,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我带着芥川一起下山。”
“不带上我吗?”我眨眨眼,指了指自己,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贝尔摩德笑了笑,无情地摇了摇头。
她靠在树干上,双手交叉调整出一个舒适的姿势,笑得不怀好意:“一晚上同时消失两个人,你觉得旅店内的福尔摩迷该怎么想?”
“如果你不想芥川和你一起被怀疑的话,那就老老实实呆在旅店里面,和这些旅客一起下山吧。”
虽然贝尔摩德说得要道理,但是光靠两条腿走下山的话,会累趴的!
我才不要!
开车上山都花了将近半天的时间,一想到下山所耗费的时间更漫长,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软软地靠在树上,我绽开一个乖巧的笑容,用着甜腻的语气说道:“贝尔摩德,下山好累的~柔弱的我会晕倒在半山腰的。”
听完我的话,贝尔摩德非但没有回心转意,反而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低声笑道:“太宰,你可不柔弱,拿出你躲避琴酒追杀的实力来~”
从贝尔摩德的瞳孔中,我依稀看见自己此时不可置信的模样。
被琴酒追杀已经是一件非常久远的事情了,如果贝尔摩德不说,我根本想不起来还发生过这样一回事。
起因是我去炸中也的车,一不小心波及了琴酒的保时捷,然后就被他连续追杀了一个月。
这漫长的一个月简直刷新了我对琴酒的认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琴酒。就连中也,当初也只追杀了我一天就放弃了。
好在一个月后,琴酒就被BOSS强制安排出差去了。
错开贝尔摩德的视线,我将目光落在芥川的身上,试图让他帮我说好话:“芥川你一定不忍心让我一个人走这么远的山路吧。”
芥川凝视着我,蠕动着唇刚想开口,就被贝尔摩德打断了。
贝尔摩德起身挡在我和芥川的中间:“你不是一个人,还有那么多的旅客陪着你。”
“而且我们还需要你留下来善后~”
“为什么是我……”我抱着树干哀嚎一声,眨着眼睛,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贝尔摩德不咸不淡地扫了我一眼,语焉不详地说着:“原本我是想一个人的扫尾的,但是谁让我的车被破坏了呢~”
我顿住嘴里的哀嚎,观察着贝尔摩德的表情。
作为神秘主义的代表者,贝尔摩德在隐藏秘密这一方面确实有着不一般的本事。
就比如我现无法通过贝尔摩德的表情,判断她是否已经知道车就是被我爆的胎。
不过贝尔摩德不明说,我就当她不知道。
我拨弄着手边的树枝,一把将上面的叶子全部薅下来,模糊地说着:“或许是黑麦发现了你的车,然后把它破坏了。”
贝尔摩德挑挑眉:“是吗?”
“一定是的。”我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所以现在除了你,没有谁更适合这个扫尾的工作了。”贝尔摩德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语气揶揄。
贝尔摩德的意思我大致明白。
目前旅店内的情报还没有被找到,为了杜绝FBI的去而复返,就必须有一个人做扫尾的工作。
而芥川受伤,贝尔摩德本来就不在旅客这一行列,所以现在剩下的只有我。
照她的意思,这次的扫尾工作我是逃不过了。
长长地哀嚎一声,我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吧唧的。
芥川站起身,宽慰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然后我更伤心了。
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我抬起头看向贝尔摩德:“所以你打算让我怎么扫尾?”
总之不可能是将藏在旅店内的情报搜出来,因为那样的话,组织必然会派一个小分队来进行详细的扫尾工作,而不会是让我来。
贝尔摩德耸了一下肩膀:“这就要看琴酒给你带什么了。”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想到平日里琴酒低调又张扬的行事作风,我大概知道他会给我带什么了。
“不过没想到FBI已经悄悄潜入日本开始调查我们了。”贝尔摩德摸出一支香烟,扫了一眼一脸虚弱的芥川。
似乎是顾及芥川的伤口,她又将香烟收回去了。
“之前组织不是得到情报,说FBI又有新的行动了吗?看来他们的行动已经展开有一段时间了。”
“这次的任务详情我会上报给组织的。”沉默了一会儿,贝尔摩德转过眸子一脸兴味地看着我,“太宰觉得应该怎么对付这些烦人的老鼠?”
我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对上贝尔摩德的目光,扬起一个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当然是不用我们亲自动手最好~”
“怎么说?”贝尔摩德挑挑眉,拉近和我之间的距离,似乎对我的说法很感兴趣。
“日本公安一向不喜欢他国的势力来干涉日本本土的事情,所以我们只需要放出一点点的风声,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一旦日本公安知道FBI在没有和日本报备的情况下就悄悄入境,为了不丢自己的面子,日本公安必然会采取相应的行动阻止FBI的计划,并尝试将他们遣返回国。
这样一来,根本不需要组织出手,FBI就会因为难缠的日本公安,而不得不放慢计划的脚步。
和贝尔摩德对视一眼,我们相视而笑。
贝尔摩德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道:“我已经开始期待日本公安和FBI狗咬狗了……”
我耸了耸肩,同样露出一个笑容。
夏天的夜晚本就短暂,后半夜刚过去没多久,天边就已经泛起蒙蒙的白。
视野逐渐清晰起来,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缓缓爬上山顶,最后停在灯塔的一侧。
车门被拉开,琴酒从车上下来,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即将视线定格在我的身上。
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冷笑,琴酒靠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支烟。
此时的下风口正朝向我们,烟味迅速飘到森林的边缘位置,淡淡地萦绕在我的鼻尖。
我忍不住扇了扇若有若无的烟味。
“琴酒,我们可怜的芥川还受着伤呢~”贝尔摩德挑了挑眉,脸上挂着隐约的笑意,率先出声道。
琴酒抬眸淡淡地扫了芥川一眼,轻轻地“啧”了一声,手一伸,将燃烧的香烟熄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
我凑到琴酒的身边,语气兴奋地询问着他:“琴酒,这次你准备怎么扫尾?”
琴酒没有说话,一手掀开后备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答案。
我凑近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后备箱里整齐码放着组织新研发的微型粘土炸.弹,体积小威力大。
很符合琴酒低调又张扬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