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韵错愕地看着秋慧娴,便是早知道姐姐慧达境界高人一等,此时听到这番说法,也将她给震住了。
秋灵韵几乎是仰慕地看着姐姐,郑重点头:“姐姐说的对。”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姐姐能够快乐一点,不要总是那么多的担子压在身上……”
秋慧娴走到秋灵韵面前去,柔声说道:“没有那么多的担子,等你们再大一些,担子更少了。”
或许以前有许多的压力。
但嫁入谢府之后,借着谢府的势,压力的确消失许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故而听到秋灵韵说出季宏宇那番话时,秋慧娴心情不是很好。
现在的季宏宇,每一次出现对她都是一种打扰,可季宏宇似乎不明白。
在秋家待了一阵子后,秋慧娴回了凉国公府。
回府第一件事,她还是问起谢焕。
管事回:“小公子今日和国公爷在一起,方才一起出去访友了,说是让夫人不必担心。”
“好吧。”
秋慧娴笑了笑,心想自家这公公越是年纪大,越是孩子心性,和谢焕混在一起都能玩的昏天黑地,也可见他老人家对孩子的疼爱。
秋慧娴回到昶枫园,稍稍歇息了一二。
醒来时,嬷嬷又带着那两个姑娘来说话。
今日其中一个姑娘带了绣品,给秋慧娴见礼之后,便把绣品递到了秋慧娴的手上,低眉顺眼地说:“请夫人过目。”
秋慧娴只瞥了一眼,眉心立即一蹙,而后抬眸看向那姑娘。
这个姑娘叫做细柳。
名字是原本的名字,曾请秋慧娴赐过名。
但那会儿正好谢焕欢欢喜喜跑来找秋慧娴说话,被打断了。
这事情就暂时搁着。
到现在秋慧娴还不曾给两个姑娘改名。
印象中,细柳和另外一个叫月梅的都是温顺安分的人。
可是她送到秋慧娴面前的这副刺绣却流露出十足的不安分来。
那绣样,那针脚……
如非秋慧娴确定自己没动过手,都要怀疑是自己绣的。
茵儿却是看不出什么不对来,只瞧着秋慧娴盯着细柳半眯着眼,不明所以。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小姐?”
秋慧娴收回视线,淡淡道:“月梅,你去休息吧。”
另一个姑娘便退下了。
秋慧娴又让茵儿也退出去,只留下细柳一人,“你有什么话说?”
细柳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声音也很是低柔:“外面递了话让奴婢传给夫人,要夫人去城郊别庄见一面。”
秋慧娴问:“什么时候?”
“取夫人的便利,越快越好。”
“明白了。”
秋慧娴点点头,淡道:“我会考虑的。”
细柳似是没想到秋慧娴这么好说话,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
秋慧娴漫不经心地问:“你是季家的人?”
“是。”
“那怎么跑到我三婶手下,被送到这里来?”
“季公子使了些银子……”
“原来如此。”秋慧娴淡淡地笑着,眼底却毫无温度。
这送到面前绣品的绣样,是她曾经亲手绘制,绣了赠给季宏宇的,她绝不会认错。
那个时候她与季宏宇谈婚论嫁,相互也算看的顺眼,曾互赠东西。
可后来出了事,和季宏宇的婚事告吹。
秋慧娴把当初的赠礼都整理了还给季家。
季宏宇因为外出行商不在燕城,所以秋慧娴赠给他的东西,便没还回来。
后来季宏宇回家,也不曾还那些东西,反倒是纠缠起来。
如今这绣样却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了秋慧娴的面前。
她面容平静,实则心中却有些烦躁。
这是没完了吗?
不知道瓜田李下,惹人非议吗?
说的那么清楚明白,怎么就非要纠缠不清!
秋慧娴垂眸,掩去眼底的冰冷和不耐,语气依然柔和:“你下去吧,考虑好了支会你。”
那细柳心怀忐忑地看了秋慧娴一眼,觉得夫人实在是太冷静了些。
这种事情,就算不是大惊失色,也至少是惶惶不安的。
怎么就能这般淡漠?
秋慧娴微笑着问:“还有事吗?”
“……”
细柳连忙收敛神色,更加恭敬温顺,“没,奴婢这就退下。”
她行了礼,转身离开之后,秋慧娴慢慢收敛了面上的温婉,冷声道:“崔嬷嬷,把她送走。”
崔嬷嬷是秋慧娴的心腹,不问什么,只点点头便往外面去了。
茵儿不明所以,“小姐,为什么要把她送走,出了什么事情吗?”
秋慧娴说:“不怀好意。”
茵儿愣了愣。
她固然是聪慧的,但是到秋慧娴身边的日子还不长,因此无法理解,那“不怀好意”到底是为什么事情。
但能叫秋慧娴这么说,那一定是细柳有什么问题。
不过茵儿还有些好奇:“既然她不怀好意,为什么小姐方才和她客客气气的?”
把细柳遣退之后,转头才和崔嬷嬷交代翻脸?
秋慧娴淡道:“她手里有些东西,让人看到了不好。”
“我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会不会和别人说些不该说的,自然是要稳住,客气些。”
“等她以为一切稳妥,放松警惕的时候才好动手解决。”
茵儿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奴婢学会了。”
晚上便传出细柳手脚不干净的事情来,崔嬷嬷带人去查看,人赃并获。
当场便把细柳遣送出府,处理的十分利索。
崔嬷嬷来禀报的时候,秋慧娴已经更衣准备就寝,问了几句细节,又交代道:“跟过细柳的那个婢女仔细地查问一下。”
“她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派到别处去吧。”
“如果是已经知道点什么——”
崔嬷嬷低头:“老奴知道轻重,小姐放心。”
崔嬷嬷退下之后,秋慧娴靠在榻上翻着书,实则心神都不曾在那书本之上。
她微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烛火跳跃,心生烦意。
就怕季宏宇不会这么简单算了。
要是再搞出什么来,自己没有这么及时发现,让旁人知道了……就她和季宏宇曾经的关系,她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是不是要再见一面,彻底解决?
沉思片刻,秋慧娴将书一把丢过去,侧身躺下。
夜半,秋慧娴睡意朦胧之间,只觉一只手探入衣下,那粗粝又冰凉的感觉,叫她猛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世子?”
“是我。”
谢长羽低沉地应了一声,指掌游移:“进城办点事,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