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清的人都在暗处伺机而动。
那一日他们在那小城见了一面之后,谢长清怕行踪暴露,当晚就和玄靖退出县城,重新找了一处隐蔽的破败山村落脚。
红袖手下的武婢还没找到。
整支队伍几乎全是男人,换药和贴身照看的事情避无可避地落到了玄靖的头上。
红袖是不乐意的,但为了小命也没办法。
而且已经让玄靖照看了数次,再换别人有什么意义。
好在伤势不算重,养了几日之后,总算是能勉强下床了。
这一日,天色无比阴沉,看起来很快就要下雨了。
谢长清身边亲兵从外面一路快跑奔了过来,“将军,有消息了!”
“如何?”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追踪,谢长清如今听到消息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激动,而是很能稳得住。
亲兵说:“小石村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有个年轻人……见过一个棕褐色头发和瞳孔的姑娘。”
“那现在人呢?还在小石村?还是去了何处?”
“不在小石村了,那个年轻人带着姑娘离开了,五日之前就走了,村里人说那年轻人是个孤儿,无亲无故,走的也无声无息的,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而且、而且……”
谢长清皱眉说:“有话便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是……”
亲兵硬着头皮说:“传来的消息说,那姑娘是那个年轻人新娶的、新娶的媳妇儿。”
“……”
谢长清脸色阴沉,沉默了片刻后问:“可确定是她?”
“官府的人去了,他们拿着画像,应该很快就能确定是不是兰姑娘。”心腹亲兵迟疑地说:“不过兰姑娘特征很明显……”
棕褐色的长发,棕褐色的眼睛,美的跟玉瓷娃娃一般。
就这些形容,若不是莎兰还能是谁?
只是这个话他也不敢多说。
毕竟他没亲眼看见。
谢长清面无表情地坐了良久,忽然吩咐:“准备一下,晚上到小石村去。”
画像。
不止官府有,他也有!
当晚,谢长清便带了自己那队人前往小石村,离开的时候,他吩咐玄靖不必同行。
一来活动的人数太多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二来也需要人马分散官府注意力,玄靖这队人正好。
他是玄甲军中人,官府也不能把他如何。
三来……如果确定小石村露过面的真的是莎兰,那莎兰恐怕已经不在安阳境内了。
她深知安阳的危险,以她的机敏怎么可能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安阳因为是云纤凝的地盘,所以才危险。
出了这里,不在云纤凝势力范围内,她如果身边还有人帮她,很快就能脱身了。
玄靖也赞同谢长清的安排,便和谢长清就此分道,带着红袖往另外一条路上去了。
……
谢长清这队人到小石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是凌晨。
昨晚官府的人已经来过一次,村前路口上一片凌乱的马蹄印记,可见昨天来的人不少。
“看马蹄印,他们昨晚离开的。”
昨天下午开始下雨,谢长清这队人是冒雨前行。
山路崎岖难走,好在他们在尧城都是吃过苦的,这点艰难倒也不怕。
不过那群官府的人都是太平兵,这种大雨天气赶路寻人自然耐不住性子,因而问了几人便匆忙离开了。
谢长清示意属下把马匹拴好,亲自带了两个人进了村落。
打探消息的亲兵在前带路,很快就到了那个年轻人原本住的院落去。
亲兵一边推门进去一边说:“这个位置就他一户,据说是个姓樊的小伙子,十八岁,父母亲人都亡故了,他带回那个异族姑娘是八日前……”
谢长清看着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锄头,镰刀,簸箕丢的到处都是。
可见昨晚那些官兵把这里是翻了个遍。
他慢慢说:“也就是说,那个女人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让那个男人带她走了。”
“……”
亲兵顿了顿,低声说:“大概是这样的,村里人说这个年轻人是在县城的市集上花银子买的那个姑娘,同村人亲眼所见,买来便是做、做媳妇儿的……”
谢长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跨步进到房间内。
土坯房子,门很矮。
谢长清要弯着腰低着头才能进到这屋内。
屋子里黑漆漆的,因为下雨一股子阴湿气息扑面而来。
谢长清把所有的屋子都看了个遍,最后停在一张破旧的木架子床边上站了许久。
“将军、将军?”外面的亲兵迟疑地呼唤着。
谢长清缓缓弯身,从那破旧的床,阴湿的床褥破烂的床褥之间捏起了一根棕褐色的头发。
发丝挂在他的指尖,似乎还能嗅到那股独属于莎兰的清香气息。
谢长清忽而勾了勾唇,冷凝了半月的脸上,总算露出几许温色。
终于有线索了。
谢长清把那缕发丝在指尖绕了几圈后,塞在腰带之间,又仔细扫视这房间一周,确定屋中并无任何其他莎兰的痕迹,便立即转身往外去。
谢长清觉得莎兰应该会回茉兰。
只是想回茉兰需要先到尧城,再出海。
这条路并不好走,就算她找了一个人带着她,帮助她,也不容易。
各地路引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对了,她让人买了做媳妇儿。
如果那个姓樊的年轻人本身已经有路引,一切就容易的多。
但只要用了路引,官府必定有记录。
安阳的官府可堪大用。
跟着他们,就能追查到那年轻人的去处。
不过……
谢长清回头瞧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房间。
这院子简陋,卧室更是寒酸,只有一张床。
莎兰的发丝能黏在那阴湿的被褥之上,证明她睡过那张床。
她又是那个年轻人的……媳妇儿。
谢长清的脸色有些阴沉,脚步更加迅速地离开了院子。
无论如何,先找到人才能说别的。
安阳境内的官府全心思都在搜捕莎兰之事上,再加上玄靖主动现身,找上官府要求找回红袖那一队人。
玄靖出身玄甲军,背后有云祁撑着,红袖那一队武婢又是谢昭昭手底下的人。
安阳官府也不敢大意,只能好声好气地应对。
如此一来,谢长清那队人一直隐匿在暗处,竟然不曾被安阳官府的人盯上。
五日后,谢长清收到消息,那个姓樊的年轻人走了水路,往儋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