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家大业大。
谢昭昭平素在银钱上从不过多关注,今日竟然拿个账本甩楚南轩的脸,本就够叫楚南轩意外了。
偏偏她还一副理所当然,非得把帐算清楚的模样,更是叫楚南轩措手不及。
窦氏急中生智,“这宅子是南轩给的银子置办的!昭昭,你就是再有什么帐,那也是我们谢家自己人的帐,你和南轩闹什么?”
言下之意,这地方是楚南轩的。
谢昭昭就算收账也不该收到楚南轩头上。
谢昭昭闻言笑了,“二婶刚还说这地方是租赁的,现在又说是楚大将军的……二婶说话还真是颠三倒四,让人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刚才——”窦氏咬牙说道:“刚才你太跋扈凶悍,二婶一时情急才说岔了,这不是租赁,这就是南轩置办的!”
话音落下时,窦氏还飞快地朝着楚南轩递了个眼色。
谢星辰也说道:“这孩子是我和母亲帮南轩安顿的,这地方也是南轩自己置办的,你要吵要闹回家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倘若我就要在这里分说清楚呢?”谢昭昭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宅子在谁的名下,也不是你们娘俩红口白牙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房屋买卖,朝廷自然登基了地契归属,你们说是楚大将军的,那我们就把官府的人请来问一问,看看是不是楚将军的!”
“谢昭昭!”窦氏没想到她这么不依不饶,脸色几乎扭曲:“你非要闹到官府是不是?到时候丢的是谢家的人,丢的是大伯的脸!”
“你错了。”谢昭昭收起脸上的散漫,表情严肃,一字字说道:“你贪墨公中银钱,中饱私囊,闹到官府也是你丢脸,丢谢家二房的脸!”
窦氏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说不出话来。
谢昭昭转向楚南轩,“楚大将军,你现在是要拿银子买下这宅子,还是带着你的人换个地方安顿?”
楚南轩的脸色也极度不好看。
而且那个孩子的身份,他到底也是做贼心虚,不好和谢昭昭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当即便说:“既然这样,那我换个地方安顿!”
“还是楚将军明事理。”谢昭昭笑说一声,指着门口:“那就请吧。”
“你仗势欺人!”谢星辰气的呼吸急促。
她的赫儿车马劳顿了一个月,路上还病了一场。
如今身子虚弱。
好不容易进了京,现在被谢昭昭这样一闹,安顿的宅子就要没了。
这天都快黑了,去哪再找合适的地方落脚?
谢星辰越想越想气愤难平,忍无可忍地上前去推了谢昭昭一把。
谢昭昭虽然四肢无力,但反应却是迅速,侧身一躲,谢星辰推了个空。
若不是楚南轩正好在旁边扶了她一把,谢星辰差点就摔倒在地。
“干什么?”谢昭昭面无表情地说:“道理讲不过就要动手了不成?”
谢星辰指着谢昭昭骂道:“什么道理?你拿一本破帐带着人来这里耀武扬威就是道理?谢昭昭,我对你一忍再忍,你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
“我知道你不怕我。”谢昭昭微笑,漂亮的眼底却毫无温度,“看看你和楚大将军现在的姿态,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才是未婚夫妻呢,是吧?”
楚南轩微僵,连忙松开了扶着谢星辰的手。
这却让谢星辰更加愤怒。
这些年,她眼睁睁看着楚南轩和谢昭昭你侬我侬,就算知道那是假装的,也早就憋了一口气。
自己偷偷摸摸也就罢了,自己的孩子也得偷偷摸摸。
不能喊爹喊娘,只能说是楚南轩副将的儿子入京。
安顿个宅子还要被谢昭昭上门来糟践!
谢星辰越想越气,或许是仗着楚南轩在场,她也不怕谢昭昭带的那些武婢,冲上去朝着谢昭昭脸上挥去一巴掌。
啪!
却是谢星辰的脸被打的歪在一旁。
空气陡然寂静。
谢昭昭甩了甩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发麻的手,冷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谢星辰缓缓回头。
她头上钗环都被这一巴掌挥的掉了好几个,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肿大的巴掌印。
那一双眼睛狰狞地像是要吃人一样。
“星辰!”窦氏心疼地大喊,又转向楚南轩,“南轩你是死的吗?就这么看星辰被人欺负!”
楚南轩自然也心疼谢星辰。
可谢昭昭才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考虑到以后还要依靠谢家,楚南轩自然也不能当面对谢昭昭怎么样。
他沉着脸对谢昭昭说:“别闹了!宅子让给你,这事情到此为止!”
窦氏看谢星辰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楚南轩竟然轻描淡写,都不对谢昭昭做什么,顿时为女儿一阵不值。
“本来就该是我的。”谢昭昭冷冷说:“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离开这里!”
楚南轩深深地看了谢昭昭一眼,欲言又止道:“我先去安顿孩子,安顿好了……”
“楚大将军贵人事忙,盯紧自己的事情便是了。”谢昭昭皮笑肉不笑道:“我的事情不劳你过问。”
楚南轩不知道谢昭昭为什么现在这么阴阳怪气。
上次挨了一巴掌,他气闷了许久,还没想到要怎么缓解关系,今日便又发生这种事情。
总感觉谢昭昭现在看他和星辰的眼神十分古怪,像是洞察到了他和星辰的关系。
可是,可能吗?
楚南轩惴惴不安,抱起孩子的时候,更感觉谢昭昭的眼神十足古怪。
……
楚南轩和窦氏母女离开之后,香桂神色复杂地说道:“怎么瞧着将军和二小姐带着那孩子像是、像是一家三口?”
这话搁以前她就是想到了也不敢说。
毕竟以前谢昭昭和楚南轩情深意长。
但现在谢昭昭明显对楚南轩十分厌恶,香桂也便不藏着掖着了。
谢昭昭笑了笑,“我瞧着也像……唔,别说废话了,看看这宅子里都有什么好东西吧。”
“妹妹!”谢昭昭话音刚落,院外忽然响起谢长渊好听的声音来。
谢昭昭回头一瞧,一黑一白两个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迈步进了院门。
身着玉白色锦衣的是谢长渊,而那身穿玄黑立领锦袍的却是云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