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蒋医生，冷静一点
手术室的灯灭了，门被推开。
听到这边的声响，沈臣的手一抖，掐灭了烟，快步朝着那头走去。
推车上，阮柔紧紧地闭着眼，面色雪白。
她身上的病号服还没有换，上面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她的手臂搭在胸前，被纱布缠绕着，隐约可以看到从里头透出的血痕。
快走到阮柔面前时，沈臣的步子一顿，竟是觉得脚下有千斤重，怎么也无法再往前半步。
他怎么也没想到，阮柔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江碧萍已经哭天喊地地冲了过去，半点儿都没有平时里头贵妇人的样子。
她紧紧地抓着推车的把手，视线一寸寸地扫过阮柔的脸。
声音带着些许的泣声：“柔柔，我可怜的柔柔，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妈妈怎么活下去？”
安静的走廊上，只有江碧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几乎快要哭昏过去。
头顶的灯光刺眼，眼前竟是有些发昏。沈臣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到了阮柔的床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捏紧了拳头，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小柔……”他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颤抖。
阮柔的面容太白了，连呼吸几乎都要感受不到，就像是已经死了……
沈臣的呼吸一颤，几乎不敢深想下去。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碰碰阮柔的脸，确实她还是好好的。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紧接着就是一股子巨大的力道袭来。沈臣被一拳头砸在了脸上，不住地朝后退了几步。
他皱了皱眉，捂着自己的脸。朝着那头看去，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
蒋言与的白大褂上满是褶痕，上面还沾着些许血迹。平日里头他脸上温和的神色彻底地褪去，神色茫然又痛苦。
痛苦…沈臣一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心里头有什么快速地闪过。
不等他细想，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带着些许的紧张：“阿臣，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沈臣侧头。
江碧萍的发丝凌乱，眼眶通红。她拉着沈臣的手，上下打量着沈臣的面容，生怕他伤到了哪里。
“没事。”沈臣淡淡说道，这些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江碧萍看了眼沈臣面上的神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蒋言与的异常有所怀疑。
犹豫了几秒，江碧萍说了一句：“阿臣，蒋医生平时不这样。他是柔柔的主治医生，可能是太担心柔柔了。”
闻声，沈臣看了眼蒋言与。
蒋言与已经被身旁的医护人员紧紧地攥着，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他死死地盯着沈臣，怒道：“你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你是不是要逼死她才甘心！”
沈臣拢了拢眉，面无表情地看向蒋言与，眼底的神色难辨。
沈臣向来敏锐，江碧萍生怕沈臣察觉到了什么，忙出声说道。
“蒋医生，你冷静一点！”
蒋言与在医院里头是出了名的性子温和，连发脾气都很少见。谁都没有想到，向来温和的蒋言与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冷静，他怎么冷静得了。
蒋言与的耳边嗡嗡阵响，心脏已经疼得近乎麻木，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当自己听到阮柔自杀时的反应。
他脑海里头一片空白，连意识都是麻木的。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着本能。
明明在他走之前，阮柔还是好好的。蒋言与根本就不敢想象，在他不在的时候，沈臣到底和阮柔说了什么，把她给逼成这样，让她走了这一步。
想到这里，蒋言与放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见状，江碧萍忙出声说道：“蒋医生，要是柔柔醒来看到你和阿臣都受伤了，她一定会很难过。”
柔柔…
蒋言与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一下，连呼吸都带着麻木的痛意。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
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再做了。要是再做下去，沈臣就会怀疑他和阮柔之间的关系。
这不会是阮柔想要看到的。
蒋言与死死地咬着舌尖，口腔里头一股子血气在蔓延，已经出血了。
疼痛，让蒋言与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和患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才会变成这样？如果再晚来半步，她就会死。”蒋言与质问道。
如果不是江碧萍来得及时，那么恐怕等待他的就是阮柔的一具尸体。
久久的沉默，沈臣没有出声。
他的记忆回到了那一刻，他闭了闭眼，神色有些苍白，想到了自己对阮柔说的那些话。
现在想来，对她而言格外的不公平，他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
阮柔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做了那么大的手术，自然承受不住。
可偏偏那一夜，他却是给愤怒给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地就问出了声。
望着沈臣脸上痛苦的神色，蒋言与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声：“这位先生，患者现在的状况，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现在再表现成这样，又是给谁看？”
沈臣道：“这是我和她之前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走到了阮柔的床边，抓住了阮柔的手握在掌心，冰冷一片。
“自然是和我无关。”蒋言与不在意的笑笑：“只是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再把人送过来了。”
沈臣的心脏闷痛，却是半句话都辩驳不了。
他望着躺在床上的阮柔，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得看病人的情况，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是明天。”
沈臣没再出声，跟着把阮柔送到了病房里。
门快合上的瞬间，蒋言与紧紧地盯着两个人相握的手。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先生，在你心里，她到底是什么人？是心上人，还是可以随便抛弃的玩物？”
什么人…如果是从前的沈臣，他可以很快地回复出来。可是今天，他却是沉默了几秒。
他的视线凝在阮柔的脸上。
她的五官清秀，依稀可以从阮柔的五官中可以分辨出同过去相似的影子来。
哪怕她的性子同小时候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