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我不是你的金丝雀
“阮小姐，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郑雯雯盯着阮凝看了很久，没忍住出声说道。
“哪里不一样？”
“我之前接触到的病人，情绪都比较激烈。”郑雯雯含蓄地说道。
她已经在医院里实习了一年，主攻的就是抑郁症方向的治疗。期间，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阮凝是她接触过的最平静的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阮凝把杯子放在了一旁，淡淡道：“你说的是变得歇斯底里？控制不住地自残，还是耳边出现幻听或者幻觉？”
郑雯雯一愣，没想到阮凝会知道这么多。
她的唇动了动，就听到阮凝继续往下说道：“这些我都经历过。”
郑雯雯睁大了眼，下意识地往下说道：“阮小姐，可是你的生活是很多人羡慕的。”
“很多人羡慕？”阮凝扯了扯唇角，想笑，终究还是笑不出来：“羡慕我什么？”
一提到这个，郑雯雯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你是阮家的大小姐，还有一个爱你的丈夫，这不就是人生赢家吗？”
“爱我的丈夫？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阮凝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来。
郑雯雯指了指窗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阮凝才注意到楼下花园里头的动静。
楼下花园里头的花，全部都被连*根拔起，换成了新的花。花束是最新鲜的栀子花，一切都像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郑雯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小姐我听她们说，你不喜欢这些花，沈先生就重新种了一种你喜欢的花。”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爱？那我告诉你，这个花园里头，原先种的就是这种花。”
不等她出声，阮凝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楼下：“你知道从医院天台上跳下去，是什么感觉吗？”
郑雯雯愣在了原地：“你的意思是…”
“是心脏快的要失控，脑海里头一片空白。”阮凝直视着郑雯雯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跳下去过。”
郑雯雯的双眸睁大了几分，不敢置信。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因为我得了抑郁症。”
阮凝得了抑郁症这件事，郑雯雯是知道的。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出现在阮凝的身边。
迟疑了几秒，郑雯雯问出声来：“阮小姐，你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阮凝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的花园。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唇角扯出一抹笑来。
“因为你口中，爱我的丈夫，不顾我的苦苦哀求，害死了我肚子里头的孩子。我甚至连孩子的面都没有见到，只看到了地上的一摊血水。”阮凝的肩膀颤抖了一下：“那是我期盼已久的孩子！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郑雯雯的唇角动了动，却像是失声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沈臣还丧心病狂的，连亲生孩子的坟墓都不放过。你说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会爱我？！就算是他真的爱我，我也嫌恶心！”
“阮小姐…”阮凝的状况，明显有些不太对。郑雯雯走到了阮凝的身边，正想要伸手拍打她的肩膀，让她平静下来。
阮凝却猛地甩开她的手，抬起眼，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她的眼底，泛着一层血色，一字一句地说道：“沈臣，还满意你听到的吗？”
监控那头，沈臣的手指一颤。
沈臣没想到，阮凝竟会是这么敏锐，一眼就注意到了被挡在一旁的监控器。
“凝凝…”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抚摸着屏幕那头女人的脸，碰到的却只是监控器冰冷的屏幕。
沈臣忙拿出手机，往卧室里头打了一个电话。嘟嘟嘟了几下，却是没人接听。
“阮小姐，你听我解释。沈先生是太在意你了，他不放心你在家，想要随时看看你的状况，所以才安装那个监控的。”郑雯雯忙出声安抚道。
“太在意我了…”阮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笑得浑身都在颤抖：“沈臣，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想要看了，就随时拿出来逗*弄！我是一个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郑雯雯被阮凝此时的状况给吓了一跳，竟是全然没有想出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她呆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耳边响起了窸窣声响。
她忙顺着发声处看过去，却见阮凝高高举着花瓶，狠狠地砸向监控器。
—咣当！
一声巨响，监控器被砸得四分五裂。
阮凝站在一片狼藉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的脸色苍白，半点儿血色也没有。只有眼角处，带着些许的红，格外的显眼。
这一刻，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阮小姐，你还好吗？”郑雯雯观察着阮凝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我很好。”阮凝抬头看她，恢复了平静。
郑雯雯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来之前，她了解过阮凝的一些基本情况，知道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还接受了三次的ct治疗。
抑郁症病人，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点，就是不要去刺激她。
“阮小姐，你饿不饿，要不要来吃点东西？”郑雯雯温声哄道。
阮凝摇摇头：“我要看书。”
说着，阮凝就抬腿走了过来。郑雯雯一直紧紧地盯着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脚下的血痕。
她惊呼出声：“阮小姐，你先不要动，站在原地！”
阮凝没有穿鞋，竟是就这样赤脚走了过来。
生怕阮凝再伤到了什么地方，郑雯雯忙把地上的玻璃碎片都打扫干净，才低下头处理阮凝脚上的伤痕。
阮凝脚底的伤口很深，血顺着她的伤口，直直地往下流。
“阮小姐，可能会有点疼。”
阮凝没有反应，仰头望着天花板。
这伤口，要是再不处理，就会流脓发炎。郑雯雯不再迟疑，忙低下头处理。
碎片进的很深，需要从皮肉里头挑出来。郑雯雯处理过很多次这样的伤口，却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反应这么平淡。
阮凝直愣愣地坐在那里，像是没有一点儿知觉。
“阮小姐，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