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真的是这样吗?
“凝凝,你睁开眼。”
“睁开眼……”
像是很久都游离在黑暗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光亮。
长长的睫毛,在阮凝的眼睑下方,打下一道阴影。她放在床边的手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下一秒,她睁开了眼。
“凝凝……”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阮凝顺着声源处看去,男人背光而站,隐约可以看到五官轮廓。
他是谁?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过往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头消失。她的心脏有些发麻,隐约间,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是任她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
阮凝近乎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手动了动,却在下一秒,就被沈臣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阮凝,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试探地问道:“凝凝,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男人的眼底,是全然的关心。他走到了阮凝的面前,手指轻抚了一下阮凝的发丝。
在沈臣的手触碰到她的发丝时,阮凝条件反射地朝后退去。后背抵着床,退无可退。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眼底都是惊恐之色。
沈臣的手指僵在空中:“凝凝……”
阮凝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声音从膝盖处闷闷地传了出来:“凝凝是谁?你又是谁?”
许久没说话了,阮凝的声音沙哑。
沈臣看着阮凝,说道:“你就是凝凝,我是你的丈夫,我叫沈臣。”
沈臣……
脑海里头很快闪过一些什么,可是等到阮凝再去回想时,头却是阵阵发疼。有冷汗从阮凝的额角渗透出来,她捂着自己的头,等着疼痛一波一波地过去。
“凝凝,是哪里不舒服?是头疼吗?”
阮凝已经疼得脸色发白了,却是一声不吭。
沈臣看得眉头紧皱:“凝凝,你先待在这里,我出去叫医生。”
医生……不……
阮凝拼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攥住了沈臣的手:“不……”
沈臣停下了脚步:“凝凝。”
“不要,我不要看医生。”阮凝慌乱地摇头,唇角被她咬的,都是血。她的脸上都是泪,她又开始嘶声大叫起来。
“好。”沈臣蹲下身,试探地把阮凝抱在怀里。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一下又一下拍着阮凝的肩膀。
阮凝的情况,终于慢慢稳定下来。察觉到两人的姿势,她睁大了眼,手忙脚乱地想要从沈臣的怀里头退出去。
沈臣及时松了手,让她靠在床头,拿了一杯水递给她:“凝凝,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阮凝从他手边接过了那杯水,一饮而尽。摇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迟疑了几秒,她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同上一次一样的问题,沈臣的眼底没有任何的意外。他的视线扫过阮凝的眉眼,把空了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凝凝,是我的错,你出了一场车祸,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你可能会失忆,你还记得什么?”
男人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的痛色。
他的身上的衣服上,还沾着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阮凝的手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的额角,上面被包裹了纱布。刚刚头疼,是因为她出了车祸吗?
脑海里头闪过了一些破碎的记忆。
是灯光大亮的病房,还有被绑缚着的女人。没等阮凝细想,那画面,又从她的脑海里头消失不见。
“怎么了,凝凝。你有想起什么吗?”沈臣的手指,轻轻地按上了阮凝的太阳穴。
男人的指腹冰冷,身上还带着一股没有褪去的腥气。
阮凝浑身瑟缩了下,没躲开。她的头隐隐作痛,身上提不起半点儿力气。不知怎的,她不想对眼前的男人说实话。她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
沈臣终于松了口气:“要不要吃点什么?”
肚子里头空荡荡的,并不是很好受,阮凝轻轻点了点头。
“喝粥可以吗?”
阮凝轻嗯了一声,迟疑了几秒,她出声说道:“我想看看自己的样子。”
沈臣递了一面镜子给阮凝。
镜子里头的女人,脸颊削瘦得可怕。她的脸色苍白,唇角更是半点儿血色也没有。她的额角包着纱布,隐约有血从纱布里头渗透出来。她的右侧脸颊高高肿起,周围的肌肤,还带着些许的青紫色。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女人有一双很好看的眼,偏生眼底宛如一滩死水,半点儿光亮也没有。
阮凝一瞬一瞬地看着,忽然,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颊。
镜子里头的女人,也做了一样的动作。
咣当一声巨响,镜子被打落在地,四分五裂。
“凝凝?”
阮凝抿紧了唇,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睫颤抖个不停:“我没事,刚刚是我不小心。”
沈臣把这些收入眼底,没多说什么。
他给阮凝点了粥,很快就到了。他吹凉了,小心翼翼地喂到阮凝的唇边。
阮凝表现的很是配合,几乎是沈臣喂多少,她就吃多少。沈臣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阮凝这么乖顺的样子了。
喝完了粥,沈臣又给阮凝喂了药。阮凝没有什么排斥,很快,就咽下去了。
在药物的作用下,阮凝睡着了。她躺在床上,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
沈臣望着她紧闭的眉眼,还有没有血色的唇,一刻都不敢离开她。想到阮凝醒来时的状况,沈臣始终有些放心不下。他按了一下床边的呼叫铃。
听到铃声以后,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看着沉睡的阮凝,放低了声音问道:“是出什么情况了吗?”
沈臣没有隐瞒,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医生:“醒来以后,她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当她看到镜子里头的自己时,大惊失色,打翻了镜子。对了,她还说头疼……”
“做完ct后,出现这样的症状是正常的。患者可能会在做完以后,出现持续性的头疼。还得观察病人后续的情况。”
医生给阮凝都检查了一遍,又嘱咐了几句,才匆匆离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沈臣没离开,拿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一旁。
这么多天,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是闭上眼的几个小时,又很快会从睡梦中惊醒。他靠在座椅上,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阮凝的面容。
房间里头很是安静,只有阮凝的呼吸声。
钟表在墙壁上,走动着,发出咯吱声响。
沈臣的眼皮子渐渐下垂,就快要昏睡过去时。不知怎的,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只见到在黑暗中,阮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了身,直愣愣地朝着一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