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你会加重她的病情
“tc什么时候开始？”
“患者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先看她目前的情况，tc暂时先安排在明天。这是她今天要做的检查。”医生打印了好几张单子，递到了沈臣的手边。
顿了顿，他抬眼看向沈臣，神情严肃，嘱咐道：“患者现在的情况，再也经受不住任何刺激了。在tc开始前的这段时间，沈先生你就尽量少出现，或者不要出现在患者的面前。你，是她恐惧的根源。”
沈臣放在身侧的手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鼓起。良久，他闭了闭眼，应了一声好。
他不再停留，拿了检查单和药单就匆匆离开了。
做完一切的术前手续，沈臣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病房前。
他的手指拧上了门把手，门刚开了一个极小的口子，他就顿住了。
你是她恐惧的根源。
这话在沈臣的脑海里头重现了一遍，直砸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他痛苦地躬下身，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有路过的小护士见到他这副样子，匆忙走上前，出声问道：“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问话，沈臣没有回应。他眼神不安地朝着病房里头看去，只看到了阮凝的侧脸。她似乎半点儿都没有觉察到外面的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反应。
沈臣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关上房门。他怕，怕阮凝看到他的脸时，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做完这些，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你怎么样了？”小护士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了，又问了一声。
沈臣的后背抵着房门，从喉中发出一道低低的嘶吼声：“滚！”
小护士吓了一跳，不敢再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沈臣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听到里头传来任何响动，沈臣才松了口气。
些许泛冷的天，后背早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贴着脊背，难受至极。
沈臣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在自己的身上，他站在门边，透过上方透明的窗户往里看。
病房里头。
阮凝靠在床头，不吵不闹，视线定定地落在一处。这一次醒来，她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她垂下眼，手指摸索到怀里头的那团衣物，一下又一下地拍着。
嘴里头还哼着哄宝宝睡觉的摇篮曲。
她的眼神，只有在落到怀里头的那团衣物时，才会有些许的光亮。
她的唇角干裂，由于长时间的缺水。小护士看了她一眼，拿勺子，盛了一勺水，小心翼翼地喂到阮凝的嘴边。
阮凝看着小护士动作，没有半点儿反应。
水根本就喂不进去，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流，衣服上都被水给弄湿了。可是阮凝却是半点儿知觉都没有。
“阮小姐，来，张开嘴。”小护士擦干了她衣服上的水渍，轻声哄道。生怕阮凝不理解她的意思，她示范了动作给阮凝看。
阮凝眼睫颤了一下，眼底依旧没什么神采，不过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
小护士舀了一勺水送到她的唇边，可是阮凝却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把水含在喉中。小护士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阮凝又跟着照做。
阮凝的眼神呆滞，所有举动，都是机械的。小护士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小护士看着她这样，红了眼。她的视线落在阮凝手腕上时，忍不住出声问道：“阮小姐，你疼吗？”
阮凝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小护士说的话，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的眼神木然，眼里空荡荡的，已然没有了半点儿神智。
小护士的眼睫颤了颤，没再提这件事。她没有给阮凝多喂，生怕阮凝吃多了不舒服。现在的阮凝，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是木然的，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别人的提醒。
小护士没敢给阮凝多喂，喂了小半碗就停了下来。见到阮凝怀里头的衣物都已经湿了，小护士下意识地出声：“阮小姐，你先把这个给我，等会儿我就还给你。”
她指了指阮凝怀里头的衣物。
阮凝惊恐地睁大了眼，不住地摇头。她向后缩去，浑身都在发抖。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泪流满面。
小护士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她忙出声说道：“阮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来不及了。安静的房间里头，阮凝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她紧紧地抱着怀里头的那团衣物，口中不断地喊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阮小姐，阮小姐……”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咣当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
“她怎么了？”
沈臣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他明显是匆忙赶来的，呼吸还带着些许的颤。
他抬眼朝着床边看去，只看到阮凝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她到底怎么了？”
小护士根本没心思去理会沈臣，她放轻了脚步，低声哄道：“阮小姐，孩子就在你的怀里，你好好看看。他在哭，你快哄哄他。”
“在哭？”阮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眼角发红。垂下眼，直勾勾地盯着怀里头的衣物。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怀里头的那团衣物。
阮凝渐渐的平静下来，她靠在床头，和怀里头的那团衣物说着话。她说的很是认真，唇角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容，似乎是真的把这团衣物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小护士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
在阮凝还没有疯之前，她曾经远远地看到过阮凝。那会儿的阮凝，风华绝代。穿着一袭红裙，只是站在人群中，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恐怕谁都没有料想到，不久以后，阮家的大小姐竟会变成了一个疯子。
她叹了口气，回过头，去看身后站着的男人。
想着他对阮凝的所作所为，护士的语气不是很好：“沈先生，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最好先离开，阮小姐这里有我就可以。你要是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加重阮小姐的病情。”
心里头泛上一阵苦意，沈臣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因为，小护士说的都是对的。
他只能站在离阮凝几步原地的地方，一眨不眨地看着阮凝，却是连碰她一下都不敢。
沈臣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他的浑身上下都叫嚣着，要冲过去抱抱阮凝。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治疗抑郁症的药物递给小护士，就匆忙离开了。
他离开的背影，格外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