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阮凝就这么跳了下去
“沈总，你看那里，那不是凝小姐吗？！”
沈臣下意识地抬起了眼，几乎是一眼，他就看到了站在天台上的阮凝。
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儿光亮。
阮凝靠坐在栏杆上，黑发披散在她的肩头上。她的怀里头抱着什么，一下又一下地晃动着。离的太远了，根本就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随着她的每一次动作，沈臣的心脏就会颤抖一下。半边脚，像是悬在悬崖边。他不敢出声，他怕一出声，就会吓到阮凝。要是造成什么后果，根本就是他不敢承受的。
“啊！我的天哪！她是不是要掉下去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阮凝的半边身体，忽然探到了栏杆的外头。她的身形瘦弱，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更是显得空荡荡的。
沈臣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心脏抽痛。他的唇角动了动，却如同失语一般，竟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紧紧地盯着阮凝看，根本就不敢把自己的视线离开她。也许是过了几秒，也许是十几分钟，阮凝才靠回了原地。
“沈总？沈总？”田永看向一旁的沈臣，他的发丝都已经湿透了，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
沈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部都冷汗给浸湿了。
他甚至根本就来不及去回复田永，他疯了一般地往前冲去。
电梯的楼层在不断地上升。
沈臣一眨不眨地看着电梯的楼层，口中不断地重复：“快点！快点！”
他的眼角通红一片，似乎下一秒，就会流下泪来。
待在电梯里头的时间，对于沈臣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叮咚！
电梯门在眼前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寒意，沈臣身上的衬衫都已经黏在了身上。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顾及自己了，他所有的心思，都在阮凝身上。
阮凝背对着他，手里头还抱着那一团沾了血的衣物，她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怀里头的那团衣物。就像是真的把这团衣物，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里，沈臣的喉间一阵涩然，喉间涌上来的都是苦意。
脑海里头不断地重现着过去的事情，阮凝躺在地上，身下都是血。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裤脚，让他放过那个孩子。而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眼前一黑，沈臣几乎快要站不住。他死死地咬着牙，舌尖尝到了一股子血气。疼痛，让他稍微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
沈臣朝着阮凝走过去，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动作。
阮凝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轻轻地拍着她怀里头的那团衣物。她的口中，在哼唱着摇篮曲，似乎是在哄孩子睡觉。
沈臣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阮凝。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沈臣一点都不敢大意，他压低了身体，慢慢地朝着阮凝走了过去。
只差了几步远的距离，他就能够走到阮凝的身边。沈臣屏住了呼吸，眼睫颤抖得厉害。
正在这时，轰隆一道巨响，整个漆黑的天幕，都为之一振。
天空上方，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原本安静地半靠着栏杆的阮凝，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她一下又一下地低喘着，额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抱着那团衣物的手松开，那团衣物，就这么掉了下去。
阮凝凄厉地叫喊出声，想也不想地探出身体。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那团衣服。几乎是瞬间，她的整个身体，都探了出去。
沈臣目眦欲裂，他疯了似的冲出去。在阮凝快要掉下去之前，手指死死地攥住了阮凝的手腕。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彰显了他方才内心的不平静。
手心里头攥着的手腕，纤细瘦弱，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沈臣心里头，涌上了一阵阵的疼痛。
他紧紧地皱着眉，压下了从心里头蔓延上来的疼痛。
“凝凝，别怕，抓紧我！”他死死地咬着牙，手背上的青筋由于用力而隆起。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把他们的全身都打湿了，发梢还在往下渗水。
有水珠，从沈臣的发丝，溅落到沈臣的眼里头。他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两只手臂一起用力，攥着阮凝的手腕，用力地拉扯着她。
阮凝的身体悬空地挂在外面，她的手里头，紧紧地攥着那团衣物。她像是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处境，脸上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臣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吃力。他手臂上的伤口，本就没有恢复。这会儿淋了雨，加上使劲，他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攥着阮凝手腕的手指，泛着用力的白。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沈臣死死地咬着唇，沉声道：“凝凝，把那只手递给我。”
阮凝眼睫颤了一下，她从口中发出细微的呜咽声。抱着那团衣物的手，更是收紧了几分。
“凝凝，乖。要不然这样，你先把他给我，我先替你看着，等会儿再还给你，好吗？”沈臣耐着性子，耐心哄道。
阮凝唇角动了动，她怯生生地抬起眼，看了一眼沈臣，似乎是在评估他话语里头的真实性。
犹豫了几秒，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手里头的那团衣物，递到了沈臣的手边。
在两个人的手，即将碰到的时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风卷着雨，呼啦啦地吹动着。阮凝身上的病号服，被风吹地鼓起了一团，露出削瘦的锁骨。她的身体被风吹得不住地摆动着，眼见着就要掉下去。
沈臣想也没想地攥住了她另一边手腕，阮凝睁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那团衣物，往下落去。
“啊啊！”她张开嘴，惊恐地叫出声来。她奋力地想要挣脱开沈臣，却被他紧紧地攥着手腕，根本就挣脱不开。她撕心裂肺地叫喊道：“孩子！孩子！”
“凝凝，别怕，一切都还好好的，那不是你的孩子。”沈臣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终于把阮凝给拉了上来。
他的衣服已经都被打湿了，额发在往下滴水。手臂上的伤口由于用力，被撕*裂开了。血顺着白色的衬衫，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血气。
他的胸膛一下又一下地起伏着，喘*息声剧烈。他的唇角，已经白的没有半点儿血色。
沈臣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自己的情况。他攥着阮凝手腕的手，没有松开。他上下地打量着阮凝，问道：“凝凝，你怎么样？刚刚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阮凝没有动，只是身体轻微地颤了一下。
“凝凝？”沈臣的心里头，无端地涌上了些许的不安：“你抬起头，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借着闪过的几道惊雷，沈臣看清楚了阮凝此时的样子。
她满脸都是泪，唇角被自己咬出了血。她的眼睫颤抖着，在无声地哭泣着。
沈臣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松开了阮凝的手腕，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揩干阮凝眼角的水渍。
“凝凝，别怕，都过去了。你乖乖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好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看着阮凝的眼神，到底有多温柔。
阮凝的眼底，黑漆漆的，半点儿情绪也没有。她忽然一把掀开沈臣的手，在沈臣惊恐的目光下。
冲到了栏杆旁，没有一点儿犹豫，就这么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