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轻舟最后决定,先将孔婉歌留在孔家。
他此去京都凶险非常,将孔婉歌带在自己身边,危险只多不少,且要跟着他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或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样的日子他可以过,却是不想自己的女儿过。
暂时留在孔家,至少可以保证她日子安稳,衣食无忧。
只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孔志钊竟然将她送到了乡下,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如何能一个人在乡下生存?
得知消息后,万轻舟思前想后,找到了同样因为温知意离世,而大受打击,离开御道院从此云游山间的阎鹤礼。
阎鹤礼见到万轻舟后便对他一顿臭骂。
报纸上的新闻他看了,别人认不出万轻舟,他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是跟在温知意身边的小白脸又是谁!
这狗男人,当真不怀好心!
他当时又气又怒,但气怒过也便算了,毕竟这人是知意挑的,他从来都知道温知意看不上他,偏偏对那万轻舟心生好感。
他酸溜溜的想,至少这样知意会开心。
但谁曾想,紧接着就传来温知意怀着身孕被赶出温家的消息,而在知意最难的这段时间里,万轻舟这个龟孙竟然连面都没露!
如今他又是哪儿来的脸来找自己的!
万轻舟知阎鹤礼厌恶他,但他也知道,此人心性单纯,对知意又是真心实意,对待婉歌,定然会一万个上心。
知意的仇,他要亲自报。
而婉歌,他只能拜托阎鹤礼来照拂。
听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托他来照顾婉歌时,阎鹤礼整个人顿时如鲠在喉。
他是知道知意生了个女儿的,只是不知道竟然被他的养父送到了乡下。
倘若知道,即便万轻舟不来找他,他也一定要去将人带到自己身边的!
这会儿倒好,变成了好像他是看在万轻舟面子上才照看婉歌似的!
他当即道:“我照顾婉歌自然是可以,但你记住,我不是为了你,单纯是为了知意!”
万轻舟却像是不太在乎这个,听他答应,便松了口气道:“好,拜托你了,以后我也会经常来看她。”
“滚滚滚,”阎鹤礼听他说话就没好气:“以后婉歌可不会知道还有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爹!”
万轻舟抿抿唇,低声道:“不让她知道才好。她只要快快乐乐的长大,我们的这些纠葛,不必让她来背负。”
阎鹤礼这才瞧他一眼,哼了哼道:“婉歌
以后要是叫我爹,你可别酸。”
万轻舟勾了勾唇:“那也是你的本事。况且,让婉歌认你做干爹,知意应该也没意见。”
“什么干爹,是亲爹,亲爹!”阎鹤礼二话不说就要揍他。
万轻舟神色轻松些许,身姿灵便地侧身躲开了,给他个字条:“这上有我的地址和传呼号,婉歌有事随时联系我。”
“用得着你?快滚吧!”阎鹤礼没好气道。
……
“所以……师父当时从乡下找到我,并非意外,而是你提前安排的。”孔婉歌喃喃道。
万轻舟“嗯”了一声:“算是我们提前商量好的吧。”
事情讲到这一步,孔婉歌什么都明白了。
长久,她感叹的轻笑一声:“我怎么一点实感都没有,就好像听了个故事似的……”
万轻舟沉默下来,半晌道:“事情是过了太久了,而且……”
他看向孔婉歌,目露愧疚:“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到位,一心给你母亲报仇,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只想让他的女儿没有负担的轻快长大,却忽略了孔婉歌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事到如今,她也终究走上了这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他也明白,血缘将他们一家人紧紧连在一
起,很多事即便是想规避也规避不调的。
他只庆幸当年他找到了阎鹤礼,而后者将她带的很好。
她的心智和聪慧,足以让她面对长大后的种种风波。
孔婉歌同样看向他:“你已经查出来害死母亲真正的人是谁了对么?”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万轻舟点点头:“当年温梓柔给你母亲下的毒药,是唐执给她的,毒出自他手下那个南疆巫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孔婉歌皱眉不解。
温梓柔想害死母亲,是因为她外公温庭身患重病,有心叫她母亲回来接手家业,温梓柔感到了紧迫。
可唐执为什么要配合她?
万轻舟神色阴鸷下来几分:“唐执对我的背叛始终耿耿于怀,不惜用我在乎的一切来打击我。当年我选择了你母亲,而要离开他,在他看来始终是莫大的介怀,后来我逃出了密室,更是让他一度发狂,他害知意,只是想要报复我,让我痛苦罢了。”
“说起来,其实是我害了知意,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个扫把星。”
“你不应该这样想,这样只是在为坏人的罪行开脱,明明他们才是十恶不赦的罪徒!”孔婉歌咬住牙,眼里一片清明。
唐
执此人,当真可恨。
若非他提供的毒实在难以根除,加上她母亲正处在即将分娩的关键时期,凭她母亲的聪明才智,断不可能被恶人的诡计轻易伤害。
而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在唐执眼里,却也只是为了刺激自己曾经的“兄弟”,让他感受痛苦的一样物件,轻易便能毁掉。
唐执他睚眦必报,自私自利,心肠狠毒。
害得她从出生就没了母亲,也害死了慕容霆的父母。
如此一个人,她岂能看着他得偿所愿拿到秘药?!
正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隆隆的巨大轰鸣声音。
所有人都是一怔。
秦枫迅速起身,皱起眉头:“都起来,做好警备。”
那些三三两两的少年本来还沉浸在万轻舟讲的这些过往故事里,此刻听到秦枫的发话,瞬间弹了起来,背包的背包,抄家伙的抄家伙。
场上只有万轻舟一个人神色轻松。
他起身,走到不远处的一面嶙峋的石墙面前,左右敲了敲道:“午夜到了,阴阳交接,机关启动了。”
话音落下,只见万轻舟敲的那面至少有十几米长的石墙,果然一寸寸地抬了上去。
没一会儿,只听侯开惊叫一声:“那不是刚刚困住我们的断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