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先去？”顾玉竹微微侧过身。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男人小心翼翼地跪伏在床边，偷偷落泪，让人看着便心酸不已。
“我看这个张凡是个疼儿子的，让他去告状，他肯定会答应的。”宋文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眼中带着几分算计。
顾玉竹略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等张凡一出来，她便开门见山道：“那两个家丁我已经叫我人送到开封府去了，但开封府关押这种没有证据，没有定罪的人，最多只能过三天，你打算怎么做？”
提起那两个家丁，张凡瞬间握紧的拳头，眼中充斥着浓烈的恨意：“我明日就去衙门击鼓告状。”
顾玉竹眉梢一挑，提醒道：“对你儿子下毒手的，不是别人家，是司封司的员外郎，人脉广泛不说，他还背靠大树，你就不怕吗？”
这话，让张凡的肩膀瞬间就垂了下来。
他面色一再变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恶狠狠地说：“若是他们官官相护，大不了，我就亲自动手，让他一命偿一命。”
说这话时，他浑身都涌动着浓烈的煞气。
顾玉竹眼眸微微闪烁，对他这样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
任由对方酝酿了一会儿怒气后，她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为这些下三滥的人，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让自己的妻儿留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张凡想到妻儿，脸上又充满了挣扎的痛苦。
他不甘心，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扑通一声便跪下了，朝着顾玉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请夫人帮我。”
顾玉竹挑眉，不言。
张凡苦笑道：“夫人刚才一再提醒敲打我，应该也是想让我去做什么吧，请夫人帮帮我，我愿意为夫人冲锋在前。”
“你倒是个聪明的。”顾玉竹微微一笑，“行，我可以帮你，不过一切你得听我指挥。”
张凡双手撑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两个头，“一切但凭夫人指挥。”
顾玉竹对他如今的表现满意极了，给旁边的宋文使了个眼色，让他将人带到别处去，好好地给对方“讲解”一番，该如何去做。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但门外头依旧拥挤。
三只小奶包，苏子奕，顾嫣，长孙玲玉，顾书，几人或坐或站，明显正在等她。
“娘亲，快点吃东西，补充体力。”妞妞将几个热乎乎的大饼塞进了她的怀中。
大饼散发着浓浓的肉香，顾玉竹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
“咕咕”两声，她摸了摸妞妞的头，“谢谢妞妞。”
几口饼下肚，那手脚发软的感觉才渐渐散去。
等吃完了饼，她和几人到前堂去看了看。
此刻，临近黄昏，前面也已经没有病人了。
顾玉竹便开始赶人了，“行了，时间都已经不早了，你们就赶紧回去吧，还有灵玉，你赶紧回长孙府，要不然，干娘会等着急的。”
“还有颜大夫，你也回去吧。”
正站在边上的年轻大夫听到这话便当即慌了神，白着脸解释：“东家，我和那女子并无关系，她只是一个病人……”
“我并非这个意思。”顾玉竹揉了揉眉心，满脸无奈，“只是今日这里面的病人比较重要，我不能将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得亲自守着，你不用多心，就当是放假了。”
年轻的大夫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请东家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那女子再也不会来我们医馆捣乱。”
顾玉竹笑着摇摇头，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青年还是太年轻了些，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如此固执偏执，什么办法都没用。
“阿娘，你忙了一天，今天晚上如果还在这里守夜的话，身体可能会吃不消的。”突然大宝忧心忡忡地说。
小奶包一脸严肃地盯着顾玉竹。
从他仰头的这个角度，能够看到阿娘眼中深深的疲惫。
他提议道：“阿娘，让我来守夜吧。”
顾玉竹大吃一惊：“怎么能让你独自守夜，他现在的病情还处于危险期。”
“我知道，但九针我现在已经能够施展出来了，医馆这里距离府中也不算太远，就算是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完全可以用针先封住他的气血，再回去找阿娘，阿娘也来得及救人。”大宝挺起胸膛，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可靠一点。
顾玉竹被这样的大宝弄得想笑。
她揉揉大宝的头，“阿娘知道你是想帮忙，可你现在还太小了。”
大宝严肃道：“但每一次阿娘做了给病人做了手术后，术后护理都是我在监督，而且我监督得很好，不是吗？”
并且，大宝一针见血地指出，“而且阿娘看起来实在太疲惫了，阿娘需要一个好好地休息，不是一晚上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刷刷刷！
几道目光瞬间落到了顾玉竹的脸上。
“确实，玉竹姐该好好休息了。”
“大宝也很厉害，姐姐不如就将这里交给大宝吧。”
“还有我。”年轻的医师又到了回来，“东家，不然我就和小公子在这里看着吧。”
就连小白都掺和了一腿儿，在她脑海里唠唠叨叨：“大宝的医术已经很厉害了，主人应该选择相信他，今日是个高强度的手术，您需要好好地休息。”
顾玉竹不自在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小声嘀咕：“有这么憔悴吗？”
一群人猛点头。
那可真是太憔悴了！
二宝和妞妞一左一右地上前挽着顾玉竹的胳膊，“娘亲，我们就回家吧。”
顾玉竹被两个孩子用力地处用着往外走，张了张嘴：“可……”她有话说啊！
但一群人已经把她簇拥着走了。
无奈之下，顾玉竹就这样回到了宋府。
结果才一进去还没来得及喝上水管，家就匆匆来禀报：“夫人，司封司的员外郎上门拜访。”
顾玉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倒也不意外，对方今日会来，淡淡道：“不见，若是明日有什么吏部侍郎，户部大官上门也不见，就是说家里这段日子不便见客。”
“是。”
管家很快就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