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想要跟上去看看宋成业的伤势,顾玉竹却指了指那边的马儿,“子奕在那里,你去看看他。”
青年立刻停住了脚步。
斟酌了一番,他还是往队伍那边走。
苏子奕还是昏迷状态,但相比于被五花大绑的闽南王一大家子,士兵们得知这是自己人却被控制了后,对他还算客气,只是将他的手绑了起来,还有人专门背着他。
宋文看到昏迷不醒的少年时,心都凉了半截。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探少年的鼻息。
回头看的顾玉竹无语的大声道:“没死!”
说完她就带着宋成业钻进了马车里。
宋文闻言,不由自主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边上同样有些无语的士兵讪讪地笑了笑,将少年接了过来。
士兵非常贴心地提醒:“这位少爷方才一直在帮闽南王一家子,您可得注意了。”
“当然当然。”宋文点着头,拍着少年的脑袋,满是怜爱。
他想去问嫂嫂这事儿该怎么办,但想起对方或许要为大哥处理伤口,又只好按捺住急迫的心思。
马车里面。
顾玉竹一边给宋成业缝针,一边骂骂咧咧:“上次温柳宣找我讨药,我就不应该想着你们古代人身子骨弱,受不得这种强劲的药力,藏着偷着没给他,否则的话,闽南王这家子大祸害早就变成几个傻子了,哪里还能起得了这种歪心思。”
往事不可追,追起来简直是悔不当初。
自己还在那里妇人之仁,瞻前顾后,想着药不能乱用,反过头来差点害了家里的人。
“无事。”宋成业安抚她,“一点儿皮外伤而已。”
顾玉竹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翻了两个白眼,“侍郎大人可真是铜皮铁骨,这点儿都还算是小伤口。”
她轻哼了一声,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的轻了。
虽然有几处需要缝针的地方,但并不需要全身麻醉,只需要局麻就可以了,不过让病人亲眼看着大夫拿着针脚在自己身上的皮肉缝来缝去的,心理上也是一种折磨。
因此顾玉竹的动作很快。
宋成业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说的是实话,有了这些伤,也好向上面交代。”
他一说这话,顾玉竹就沉默了。
子奕虽然是被人操控,可到底也是犯了错。
“但愿那位能看在这些伤口上,别再追究了。”她皱了皱眉,长长地叹了口气,“要不然,还是不划算。”
愁啊。
如顾玉竹和宋成业所料的那般,闽南王一家子从大理寺逃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他们回到宋府时,就碰到了好几个太监。
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顾玉竹认识的进忠。
眼看顾玉竹搀扶着浑身是血的宋成业从马车上下来,进忠哎哟了一声,上前忙道:“侍郎大人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追击的过程中碰到了些杀手。”顾玉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很是诧异,“进忠公公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心中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难不成,是来抓子奕的?
进忠看见宋成业和顾玉竹两个人浑身是血,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是许多伤痕,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娘诶,这伤的未免也太严重了。
他忙道:“陛下听闻侍郎大人和夫人亲自去追击凶犯,怕二位受伤,所以命奴婢带了太医过来,这……要不然让太医给宋大人看看?”
他是清楚顾玉竹的医术的,但医者不能自医啊。
顾玉竹还正想着该怎么和皇帝卖这个惨,如今就有太医送上了门,她当即点头答应:“也好,我也怕自己医术不精,就让太医替夫君瞧瞧吧。”
屋内。
宋成业脱下了外衫,众人便看到了他身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几处伤口更是用黑色的针线缝合起来,犹如一只只狰狞的大蜈蚣。
进忠在旁边“嘶嘶”地抽着冷气,只觉得牙齿阵阵发酸。
从这些伤,他就可以看出二人在追捕过程中,究竟有多么的凶险,估计一不小心就得把命给搭上。
而那位跟过来的太医则是大惊失色的怪叫:“怎能在人的身上动针线,荒唐简直,太荒唐了,这是哪个庸医——”
“是我。”顾玉竹默默地打断了他的话。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那太医浑身一僵。
太医嘴角一抽,连忙改口:“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等高超的医术,伤口也能用针线缝合,好技术,好技术!”
进忠心中暗自啐了一口。
真是不要脸的家伙,这上一秒都还在骂人,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如若不是宋夫人上次将皇上从鬼门关给拉了出来,而这家伙的老师又是元微子,还不知道对方要怎样数落宋夫人。
看完了伤口,他知道自己也该回去向皇帝复命了,于是朝顾玉竹提出了告辞:“这时辰已经不早了,奴婢出来了许久,得回去向皇上回禀了,想来,陛下若是知道宋大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该是万分焦急的。”
进忠公公很上道嘛。
顾玉竹微微一笑,给旁边的玉怜使了个眼色,“夫君有伤在身,我还要照顾夫君,不便送进忠公公,请公公见谅。”
玉怜便上前一步,对着进忠福了福身,“进忠公公,请。”
进忠笑眯眯地附和:“自然是宋大人的伤势要紧。”
玉怜亲自将进忠送到了大门口,眼见着那位太医走在前面,她忽然出声叫住了进忠。
“进忠公公,请留步。”
在这声音的呼唤之下,进忠停住了脚步:“姑娘可还有什么事情?”
话音才刚刚落,就有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
进忠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非常眼熟的钱袋子。
之前他来送宋夫人时,也收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玉怜柔声道:“主子说了,多谢进忠公公跑这一趟,请进忠公公吃酒。”
这钱袋子握在手里的分量都是沉甸甸的,也把进忠的心压得沉甸甸的。
宋夫人怎么次次都给这么多。
让他想拒绝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