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随一百两银子

顾玉竹没想到自己一来厨房还能听到自个儿的八卦,她也不出声,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想听听这高婆子还能说出什么来。

有两个面朝着门的下人们均是一惊,本想要起身姓李,顾玉竹却抬抬手,让他们安静点儿,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下人们瞬间明白了这其中含义,只能硬着头皮,当她不存在。

偏高婆子是背对着厨房门口的,看不见门口已经站了个人,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以前我家舅母上山砍柴时不慎从半坡,栽到了沟里,当场就一命呜呼了,那坡度也不过房子这么高,便已经能要了人命,别说那万丈悬崖了。”

厨房内的一干下人听到后嘴角都忍不住直抽抽,甚至想叫她别讲了,可偏偏这讲到兴头上的婆子压根就看不懂人的脸色。

她甚至还下出了个惊人判定:“要我看啊,这回来的,要么不是咱们家夫人,就算是咱们家夫人,那肯定也不是个活人了,而是什么脏东西,要不然咱们凑点银子,去那庙里请个大师来做做法事吧。”

其余下人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做法事,那意思岂不是就是想找个大师来把夫人给收了?

他们觑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顾玉竹的脸色,但实在分不出顾玉竹的喜和怒,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只是高婆子一人的意思,和他们可没什么关系。

高婆子看他们竟然对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急了,开口催促:“你们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就不害怕吗?还是说你们是想让我一个人出钱,那可不行,这个亏我可不吃。”

“这个亏确实不能吃,不然这样吧,我就随上一百两银子,你去请个有本事的大师回来,如何?”顾玉竹在她背后幽幽开了口。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听着和平日里有些区别,那一瞬,高婆子竟是没听出来,顺着那话冷哼了一声,一边跟着转身:“一百两银子?你要真有这个钱,那又何必在这里当下——”

还没说完,她便看见了顾玉竹那张熟悉的脸。

容貌精致的女子逆着光,她唇角轻轻勾起,眼里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今日出了太阳,明明天气还算暖和,高婆子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夫,夫人?”她缩了缩脖子,苦哈哈地招呼着。

她心想,完了,夫人铁定是将她刚才说的那番话都给听了进去。

昨天晚上她才冲撞了顾玉竹,今日白天在顾玉竹背后说坏话,又叫她给听见了,顾玉竹就算脾气再好,只怕这次也会扒了她的皮。

想到这里,高婆子两条腿便抖如筛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玉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冷道:“本夫人给你钱,叫你去请大师,你是坐在地上是几个意思?难道是不愿意?”

高婆子原本吓傻了脑袋在这几句话中倒是有了几分清醒,她跪在地上朝着顾玉竹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奴婢知道在背后讲夫人的坏话实在罪该万死,可奴婢也是为了三位小少爷小姐着想啊,前日小少爷和小姐们回来之后,都受了惊,还起了高热,奴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这才一直糊涂想岔了。”

她知道顾玉竹最是疼爱孩子,从这一点切入,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顾玉竹目光也确实有些动容,但这几分动容却并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三只小奶包。

几个孩子还在房间里守着,等着她回去,一时之间,为难眼前的这个婆子倒是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顾玉竹干脆朝着外面叫了一声顾守。

替顾玉竹跑腿,也兼任了内宅与外院看门的顾守听闻后忙不迭地的跑了过来。

“夫人。”

他垂首立在下方,等待顾玉竹吩咐。

顾玉竹瞥了眼地上跪着的高婆子,直接说:“你去找玉怜要了这高婆子的卖身契,把她送回牙行里去,再带个老实本分的回来。”

听到顾玉竹这么一吩咐,那高婆子瞬间面如死灰,求饶的声音也越发尖锐起来:“夫人,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过老奴吧。”

像她这种犯了错而被退回牙行的婆子,都会被记作有前科,日后但凡是好一点的主人家,都不会再选择她,她只能被卖去做最苦,最脏,最累的活。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要是再去做那些,估计也没几年活头。

顾玉竹却不想听,朝顾守抬了抬指尖。

顾守领会到意思后,一个箭步上前抓着高婆子的肩膀把人拖去了外头。

高婆子那惨叫的求饶声在众人的耳朵里回荡,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地跪倒在地,生怕被牵累连着一同赶出去。

县衙里的主子仁慈,平日里绝不苛待他们,换季了有新衣裳,银子月钱也从未有短缺的时候,可以说,他们现在的日子比正阳县大部分的老百姓都过得好,那高婆子是失心疯了,才想着在背后里编排主人家。

“给大少爷和二少爷的药,就不必熬了。”顾玉竹扫了一眼几个跪在地上的下人,“准备点儿清淡的饭菜,端到我房里来,少爷小姐们也要吃,多备点儿碗。”

“是,是。”厨娘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准备饭菜。

看她动作利索地开始准备,顾玉竹便转身离开了。

人都有好奇八卦的心思,她杀鸡儆猴已经做了,没必要牵扯全部的人。

过了这一朝,她们会越发老实本分的。

等顾玉竹离开,厨房里的下人们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准备起饭菜来。

白香正好从外头匆匆进来,看到一个丫鬟端着个大大的托盘,奇怪地抓住了她的手,“小少爷和小姐们不是都用过早饭了,怎么还端这么多过去?”

“自然是夫人要的。”

“夫人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难道是大人醒了?”白香眼神微微闪烁,试探着对方。

“大人醒没醒关你什么事,更何况,几位少爷小姐就算吃了晚饭,难道就不能再吃了吗?”丫鬟没好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儿,“快让开,别挡着路了,夫人还没吃早饭呢。”

她毫不客气地用肩膀撞开了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