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为顾玉竹在听到李家的名号后,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熟料,顾玉竹却厉喝道:“李家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亲戚,打着他们的名号在外面作威作福,怕是连掐死你的心都有了,好好好,既然你想拿李家来压我,子奕,去把县令大人和李老爷都请过来,让他们来拿主意!”
她说完后一甩袖子,又坐回了石桌旁边。
众人看她满面怒火,也不敢再劝,只是心头微有些震撼。
难不成这是要打李家的脸?
三只小奶包贴在顾玉竹身后,捶背,捶胳膊,捶腿。
“娘亲,你不要生气了,生气会气坏身体的。”妞妞嘟着嘴,“呼呼,气气飞走。”
“娘亲,其实她也没有碰到我,娘亲不用担心。”这是大宝。
“娘亲,我,我去找爹爹借人,把她套麻袋揍一顿。”二宝小声讨好。
顾玉竹听见前两句还挺感动,听到后面二宝说的,瞬间哭笑不得。
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娘亲没有生气,娘亲就是故意吓唬她。”
她偷偷朝三只小奶包眨眼睛。
三只小奶包立刻明白了,也眨眨眼睛。
母子几个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另外一边,苏子奕已经找到了被一群富商“围攻”的宋成业。
这些人似乎在说些什么。
“大人,这临安城里的粮价都已经上涨了,咱们这里要是再不涨,那就说不过去了。”
“是啊大人,今年许多地方都被淹了,收成实在不好,要是不涨价,我们这些商人也就只能做做赔本买卖了。”
以李家为首的一群人,正在逼迫宋成业同意。
从外看,穿着一身绿色官服的宋成业在一干肥头大耳的富商中稍显单薄,过于俊美和书生气的外表与他们格格不入。
苏子奕扬声道:“大哥。”
他快步上前。
宋成业顺从如流地转移了目光,“什么事?”
正在滔滔不绝说着话的李湛脸色一垮。
这是故意叫过来拆台的?
苏子奕迅速说明了来意,并且最后再次强调:“由于那女子咬死了和李家的事情,所以姐姐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请李老爷一起过去对峙清楚。”
宋成业漆黑的眼珠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李老爷,你觉得呢?”
李湛脸色一黑,心里头想骂人,只能勉强道:“大人,草民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草民愿意一同前往。”
话落,他发现身侧擦过一道劲风,再抬头时,宋成业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冷冰冰的一句:“那就去看看吧。”
李湛心不甘情不愿地只好跟上。
当他们到达白莲池旁边的亭子时,齐巧仿佛一瞬间找到了救星,扑到了李湛的脚边:“亲家大哥,求你救救我,我不要被杖责,我也不想被流放边疆,求求你。”
但她又压低了声音说:“我这么做,都是因为,都是因为……”
她嘴皮子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了几个字。
李湛在那一瞬间面色骤变。
顾玉竹眼珠冷清地扫过几个人,唇角带着笑地说:“刚才我还以为这人是说假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和李老爷认识。”
李湛扯了扯嘴角,蓦地一脚踹在齐巧的心窝上,让她踹了个人仰马翻,旋即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毒妇,竟然还有脸求饶,要是我,我也想掐死你,对一个小孩子下手,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齐巧心口传来钝钝的疼痛,她蜷缩在地上,大汗淋漓,哭着求饶:“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想拐卖孩子,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可爱,自己又膝下无子,才动了歪心思,求求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吧。”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映着身上脸上的血痕,是又狼狈又可怜。
人都是会怜悯弱者的,尤其是感性的女人。
“我好像也听说过,齐家的这女子,由于嫁给夫家十几年都没生出一个孩子,所以被休回家了。”
“也是个可怜的,不过我好像听说,不是她不能生育,而是那边的男人年轻时受了伤,导致众人误会了齐巧。”
“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被耽误了十几年的青春,不是自己的错,却被休回了家。”
李老爷看人群被煽动,也赶紧跟着道:“大人,夫人,这毒妇确实是死有余辜,但好在她并未酿成大错,没有伤到小公子,夫人可否能从轻发落?”
顾玉竹却没有丝毫动容,她抱着手臂,只是问:“夫君,日后你若是碰到了人贩子拐卖儿童,对方也说上这么几句可怜的话求饶,夫君是否会放人?”
宋成业回道:“为官,当以律法正身,约束自己,约束他人,不可随意篡改。”
李湛面色一沉。
这就是不愿放人了?
他没想到方才在正殿里几乎被自己逼到绝境的宋成业,现在还有胆子和自己叫板儿,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
他隐晦提醒:“大人,方才草民语气是过于激进了些,惹得大人不快,草民现在这里向大人赔不是了。”
顾玉竹一挑眉。
刚才?
大殿里发生了什么?
宋成业看着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很不在意:“为官者,不可感情用事,本官分得清楚一码事归一码事,何必李老爷提醒,来人,把人扣起来,带回县衙,明日便开堂。”
“是。”
两个被调教得一板一眼的官差拿出随身携带的绳子,麻溜地过去准备将人捆起来。
“等等。”顾玉竹突然叫住他们。
她地打断为李湛和齐巧带来了一丝希望。
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夫妻二人,也不过是故意做戏吓唬吓唬他们。
顾玉竹从衣袖里掏出几颗药丸,拿给官差,道:“这人的身上有痒痒粉,你们碰了后,手也会瘙痒无比,服下这个药,便能解决。”
顿了顿,她指着齐巧:“给她也吃一颗。”
本来她是不想给的,但人要是就这样痒死了,她也说不清楚。
李湛和齐巧懵了。
就这?就这?
难道不该是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