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刘庭责眼巴巴的看着宋成业,等待他下命令。
快点说啊,把人给放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宋成业神色冷淡,“通知李家,让他们自己走流程。”
刘庭责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哀怨道:“大人,走流程,只怕李家会不依不饶。”
这哪里来的官儿啊,如此头铁。
所谓走流程,那按照今日李二少的这些罪名,少说也得挨上十板子,再交了罚金,才能离开。
依照李二少那性格,交钱就算了,还要打上十板子,那不得把县衙闹得天翻地覆。
“夫人,要不然您还是劝劝大人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刘大人,今日若就这样高高抬起轻轻放下,那日后这正阳县,究竟由谁来管辖,要不然干脆交到李家手里得了?”顾玉竹冷冷道。
她也不想惹事啊!
可今日看那姓刘的,可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性子。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那是一步也不肯退,刘庭责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他哭丧着脸,头顶乌云,只得依照宋成业所说的,让人去通知李家,让他们过来“走流程”。
县衙。
送走了县官,和镖师,官差,等屋内就只剩下了自己人,顾玉竹才感慨道:“正阳县在外人眼里虽然是个求生偏远的地方,但和其他的县城竟然没两样,该有的蛀虫,一个也不少。”
日后怕是不得清净了。
他们这一批被外放下来的县令,想回去自然要比其他的容易,但也需要做出政绩,可这政绩,必定和民生挂钩,也就是说,和这里的一切息息相关。
顾玉竹有种预感,李家,或许是他们前进路上最大的一条拦路虎。
“在明面上的如日中天,总比暗处发展要好。”宋成业端得是清风自在,看不出丝毫紧张。
他向来如此,顾玉竹早已习惯,只是不知他是真胸有成竹还是装得淡定。
顾玉竹眼珠转了转,故意吓唬他:“万一李家处处和你作对,坏了你的成绩,正阳县一直没有发展,你就不怕,这辈子都要折在这里?”
到如今,宋成业的经历和书中已经完全不同了,连她如今也不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宋成业未来会再登上那个位置。
谁知道会不会半路折戟沉沙。
“那就先平了李家,再做打算。”宋成业语气凉薄。
顾玉竹眼皮一跳,并不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宋成业这个人就没什么玩笑天赋,他向来喜欢说实话。
“小声点。”顾玉竹近乎惊恐的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小心隔墙有耳啊!”
宋成业一手扶住她的腰,不走心地嗯了一声。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李家老爷亲自过来了。”
县衙内的主簿闷头闯进了屋子。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二人紧密相贴的画面。
“嚯!”主簿吓了一跳,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又偷偷地裂开两条缝隙。
这青天白日的,果真是年轻夫妻。
感情真好。
顾玉竹脸色一红,唰地退到了一边,伸出脚踹了踹宋成业的椅子。
赶紧去啊!
宋成业起身扫了主簿一眼,“走吧。”
主簿莫名觉得后脖子一凉,赶紧在前面带路。
等他们一走,顾玉竹想了想,也打算跟上。
但她发现自己身后还坠了几条小尾巴。
顾玉竹无奈的停住了脚步,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们小心点儿,“去看看可以,但是一定不能让人发现了。”
三只小奶包煞有其事的点头。
苏子奕也默默地眨眨眼,表示自己会安静。
于是顾玉竹就带着这么几根小尾巴,从后院绕到了前厅的屏风后。
才进去,她就听到了一个热络殷切的声音:“县令大人,草民这几日正巧去郡守府吃酒,没成想就错过了迎接县令大人,实在是草民的过错了,是以特地寥备薄礼,请县令大人笑纳。”
透过屏风的缝隙,顾玉竹正好看到了那所谓的“薄礼”。
差点就被闪瞎了眼睛。
那居然是满满一匣子的金子。
顾玉竹估摸着大概也得有上千两。
这李家老爷够壕的啊。
只是对方说的这话,也格外的有意思。
顾玉竹视线移向一边,终于看到了那位说话的李老爷。
中年男人,明显的南方人,身高大概只到宋成业的肩膀,头发梳得光亮,不胖不瘦,但看起来很有商人的精明市侩。
他是不是将手里边的那个匣子往宋成业的方向推了推,脸上的依旧堆满了笑容:“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身体不好,虽然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是十棍子下去,只怕是会要了他的命,还请县令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日后我必定好好教导他,让他不再在外头为非作歹。”
下人极为一副眼色的将那一匣子金子捧到了宋成业的跟前。
宋成业随手捡了一锭把玩在手中。
家中有人做这一行,导致他也耳濡目染,知道金子的成色不错。
天凤王朝的县令是正五品,月放米一百五十斗,钱二千五,足够一家几口人过得滋润且快活,但若是想靠着这点俸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却是不太可能的。
因此大多数的县令都有一项额外收入:
好比现在。
顾玉竹之前还听说了宋成业要摆平李家,还在想着他会不会拒绝,就听到男人一本严肃道:“念他是初犯,你且将他带回去吧。”
这是……要把人给放了?
顾玉竹脑海里掠过这个想法,就听到李老爷笑着感谢:“多谢县令大人,多谢县令大人。”
宋成业摆摆手,示意主簿带他去捞人。
主簿在宋成业抓人时就见识过他铁了心的样子,方才生怕他不放人,这会儿看到他给自己做手势,当即松了口气,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汗珠,一边道:“李老爷,请随我这边来。”
他殷切地领着李老爷走了。
顾玉竹在屏风后面都只觉得没眼看,好歹还是个主簿,朝廷的编制内了,居然对一个商人老爷点头哈腰,像个狗腿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