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潘大成不明白她怎么停在了这儿。
临时反悔?
“没事,我就是刚才在想问题。”顾玉竹回神,“我们一同去拜见吧。”
他们跟在管家身后,畅通无阻地进了院子,便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形高大,却很是瘦弱的老人正背负着双手背对他们。
“老爷,潘老板和大夫已经到了。”管家上前一步汇报。
秦澜宗转过身,威严的目光落在顾玉竹身上,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整个人都给看透。
顾玉竹和潘大成二人皆是作揖行礼,“秦大人。”
“秦老。”
秦澜宗揪着自己的小胡子,诧异道:“小潘啊,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大夫?”
“大夫”二字被咬得很重。
潘大成苦笑,为了避免造成误会,连忙拱手解释:“秦老,顾大夫虽然看着年轻,但一手医术,只怕整个京中也无几人能敌,慧娘就是顾大夫医好的。”
这也不怪对方怀疑,就是潘大成在第一次看见顾玉竹为自己夫人诊治时心里也没底儿,毕竟顾玉竹过于貌美年轻,而医术这东西,却是经验的积累。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在有了潘大成信誓旦旦的保证,秦澜宗也打消了心头,大部分的疑虑,转身坐在了椅子上,“那就请顾大夫为我这个老东西看看吧。”
他没有刻意释放自己的气势,但久居高位,他也让常人不敢直视。
顾玉竹却没有这个苦恼,坦然自若地走到他跟前,取出脉诊垫在他的手下,再搭在他的脉搏之上。
顾玉竹眉头一挑,收回了手,又打量面前老人的面色。
对方两颊凹陷,颧骨突出,面色蜡黄,嘴唇起皮,双眼浑浊,但和潘大成之前心病而引起的瘦弱不同,眼前的老人是真的有病。
“秦大人可是吃食多饮水多,小便少,腿浮肿,饿时常常头晕眼花,有昏迷之证?”
秦澜宗多看了她一眼,才点点头。
“可容许我再看看您的表症?”顾玉竹起身。
秦澜宗嗯了一声,没有阻止。
顾玉竹便翻开他的眼皮,让他张开口舌,伸出双手,双脚,一一观察后,下了定论:“是消渴症。”
所谓消渴症,也就是后来人们常常挂在口边的糖尿病。
“怎会……”一旁的潘大成闻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色相当难看。
他不停地给顾玉竹使眼色,想要问问她是否是下错了定论。
他看秦老如今的模样和当初的自己差不多,这病应该也差不多吧,万一下弄错了,惹怒了秦老,那他们两个可就是惹了个大麻烦。
相比于他,秦澜宗反倒显得更加淡定,好似顾玉竹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小丫头确实有些本事。”他揪着自己的胡子夸赞道,看顾玉竹的目光都和善了几分。
这也相当于承认了顾玉竹所下的结论。
潘大成一屁股跌坐了回去,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没下错。
顾玉竹没有诧异他自己也知道。
秦澜宗好歹怎么说也是朝廷大官,察觉自己病了,总能找到宫中御医给他看看病,开个药方。
只是……
“这病但凡得了,就是终身伴随,不……”
“主人。”
顾玉竹的话没说完,却被脑海里的声音陡然给打断。
小白阻止了她,并且道:“在空间里面有治疗消渴症的药方,需要一百个积分。”
顾玉竹到嘴的话转了一圈又改了口,“不过我这里有个偏方,可以治好这个病。”
稳如泰山的秦澜宗终于动容了,“你真的有办法治好本官的病?”
他双目灼灼地盯着顾玉竹。
“是。”顾玉竹斩钉截铁地答应着,并用手指敲了敲小白,在脑海中默默说,“兑换药方!”
“是。”戴在手腕上的镯子闪过一道蓝光,无人发现。
顾玉竹让秦澜宗取来笔,借着这个机会,蹭开了自己宽大的衣袖,一目三行地看着手镯上显现出来的治疗方法。
随后,她提笔写下了方子,起身交给了秦澜宗,说:“劳烦您吩咐人去抓药,等这药熬好了,您喝下去后我就得辅之飞针破您气血,针灸每三天一个疗程,等针灸完后,我再给您开个药方先一日三次地吃着,约莫四个疗程后,就可见到效果,但若是要彻底好,少则两三月,多则一年半载。”
消渴病是个持久战。
秦澜宗接过药方时多看了一眼,都说久病成医,但这方子他实在看不懂了。
这方子和太医院开的方子简直是南辕北辙。
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叫来管家,让人去抓药,煎好了后送过来。
“这药也并非一时半会儿能够煎好的,如今天色还早,小丫头不妨和我下盘棋如何?”秦澜宗有心试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玉竹落落大方的回应。
潘大成就看见这一个大夫一个病人居然开始对弈起来,在棋盘上杀得如火如荼,他那叫一个浑身难受。
而且,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玉竹本身是个臭棋篓子,但无论是余博庸或是宋成业进去来了就喜欢拉着她杀上一盘,时间久了,在棋艺上,她也多长了几个心眼子,如今和秦澜宗杀得你来我往,有赢有输。
直到管家将熬好的药端来,秦澜宗在顾玉竹的催促之下,才依依不舍地让人将棋盘撤了下去,端着药碗感慨:“若我家的这几个愚笨儿子有你这一手,我也不至于待在家中无所事事了。”
几盘棋下来,他对顾玉竹越发温和。
顾玉竹干笑一声没说话。
只是正当秦澜宗要将那药喝下去时,门外却陡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老爷。”
秦澜宗手上的动作一顿,看见来人时连忙起身去迎接,“夫人回来了?”
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顾玉竹跟着看去。
妇人身穿一身暗青色的罗镶花边大袖,乌发中掺着银丝,面带喜色。
“我近日上山礼佛回来之后寻得了一位很是厉害的大夫,快,快让他给老爷瞧瞧。”
说着她让开了一侧,招呼着身后之人,“劳烦您了。”
屋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