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翠玉阁停了下来,顾玉竹也瞧见了那辆跟在后头的华丽大马车。
对方看见她下来了,也飞快的跟着一起下来。
“等等!”
龙雪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不好意思地拦在了顾玉竹跟前。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顾玉竹问。
好不意外的模样让龙雪止不住脸红,果然,早就被发现了。
“不瞒姑娘你说,其实我看见你和那傅家小姐的比试了,所以想来找你定做些首饰。”她温声道。
但随着这话音的落下,她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身体摇摇晃晃,头上唯一的一只桃花玉簪随风摇曳。
观她打扮素净,顾玉竹顿了顿,才把人带了进去。
翠玉阁在京城并不出名,顾玉竹想着京城水深,开业时并没有大张旗鼓,而这种首饰铺子,一般人买不起,不会进来,可但凡是有点地位的,又不屑于这种小铺子,便造就了现在不尴不尬的地位。
但龙雪一进去才发现,整个铺子,所有的首饰都放在透明的琉璃中。
她不禁倒一口冷气,这可真是大手笔,居然用琉璃来充当柜子。
心中对顾玉竹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但玻璃柜里的东西精美不凡,很快,她就被吸引了注意,一口气挑了好些首饰。
“把这个梨花,这个金珠的都给我装上。”
那架势,大有买了就停不下来的模样。
但顾玉竹却从中评出了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原来是特意跟过来报恩的。
她也没阻止,算是默认了对方这种行为。
龙雪挑了不少,觉得差不多了,才冲着顾玉竹说:“就这些,你就算算吧。”
顾玉竹从柜台里拿过算盘,拨弄了几下,道:“诚惠,五百零九两,给您抹个零头,五百两银子。”
跟在龙雪身边的小丫鬟脱口而出:“怎的这般贵?”
“慎言。”龙雪拧眉轻叱了一声。
小丫鬟连忙闭紧了嘴,但眼底还是不服气。
京城那几家最大的银楼一般也卖不到这么贵呢。
顾玉竹解释:“您可以看看,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成色好的金子打造成的,里面用来镶嵌的玉和珍珠,珊瑚,玛瑙也都是最正的。”
“但看这成色,我就已经晓得就值这个价钱了。”龙雪温温柔柔的,“我这小丫鬟看不懂这些,还请姑娘莫要见谅。”
正打算掏出银票准备付钱,但却被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打断。
“顾姑娘,我们小姐邀请三日之后去凌河画舫,届时,她会如约履行诺言。”
一个巴掌大的册子被扔到了顾玉竹的面前。
“这是邀请函,没了这个东西可是进不去的,劳烦姑姑娘自个好好保管。”
顾玉竹认出了来人,对方是傅箐箐身边的那小丫鬟。
所谓的履行承诺,应该是傅箐箐打算为她介绍人脉。
“请转告傅小姐,我必定准时到场。”
白得来的东西,她当然要。
小丫鬟明显是和她家主子穿一条裤子的,见状脸色很是不好看的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龙雪瞧见这般没规矩的丫鬟,眉头狠狠地打了个结,但这是顾玉竹的私事,她们又不是陌生人,她实在不好管,只能掏出五百两银票递过去。
顾玉竹点了点,没问题,将东西都用盒子打包起来给了她。
要离开前,龙雪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姑娘,今天你们的比试我在远处也看了,那傅家小姐为人反复不定,且曾经得罪过他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出了些事,你……小心为上。”
这也算是全了她最后一份好心。
顾玉竹道了声谢,等她离开,才拎起那封请帖打量。
凌河画舫……她记得,这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别称——烟花之地。
伸手捏了一把眉心,顾玉竹将东西揣进衣袖里,招呼苏子奕,“子奕,走了。”
楼上人应了一声,等收拾好东西后,匆匆的从上头跑了下来。
少年是跑下来的,速度飞快,转身就到了顾玉竹的眼前,但两人才出了,还没有上马车,就看见隔壁赵老大夫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拽着,苦苦哀求:“老大夫,我就求求您再给看看吧,求求您了……”
赵老大夫年纪大了,可不是中年人的对手,被拉的摇摇晃晃的,满脸无奈:“不是我不看啊,你说说我都看了多少次了,这没得治就是没得治,要真有的治,你娘子的病早就已经见起色了。”
很多病人都接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他可以理解,可他是大夫,不是神仙。
中年男人双眼通红,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老大夫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怜他这把老骨头了,还要受这种折磨。
好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拂开了中年人,赵老大夫立刻往后倒退了两三步,定睛一看,惊讶道:“小顾丫头?”
“赵老,这是……”顾玉竹往潘大成身上扫了一眼。
“这事儿说来话长。”病人的隐私赵老大夫不方便透露,苦口婆心的冲潘大成说,“那药方子我是竭尽全力写出来了,我也又不是不愿意和你去看看你娘子,只是我得提前和你说好,我研究了这么久,都实在束手无策,你若是将这最后一点希望寄予在我身上,我实在是担不起。”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我,我明白的,只是希望您再去看看……”潘大成双眼通红,脊梁骨都弯了不少,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如今是落魄又卑微。
赵老大夫于心不忍,侧过头小声的询问:“顾丫头,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这病你瞧瞧有没有法子?”
这声音说的小,显然不愿意让潘大成听见,避免再让他缠上顾玉竹。
顾玉竹知道潘大成家中有位病人,赵老大夫邀约,她也好奇,便顺水推舟的应了:“那我就同您一起去看看。”
赵老大夫捋了一把胡子,同顾玉竹上了她的那辆马车,同她娓娓道来:“那病人也是奇怪,要说非有什么病,就一个字,虚,昼夜盗汗,发热发冷,身体消瘦……”
他说着忍不住感慨,他第一次见到那病人时,对方只是稍稍有些瘦弱,前段日子再去,却只剩下一层皮包骨了。
顾玉竹闻言,心头回忆着病症,蓦然,一个病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