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应当是刘春芽收集了绣品,交去乾州织造司的日子。
就怕那墨支庆虽然被关进大牢,而他那些个心腹依旧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为难他们?
“倒不是为这个。”
看沈南宝脸色要拉下来,刘春芽赶忙就摇头。
“我是为着今日,我爹爹去找我的事情,心里头难过。”
“他与我讲,他把那刘方氏赶出了门。还与我赔礼道歉,说当初是他错了,要求我原谅。我虽知他在骗我,可看他如今如此落魄,还是心疼。”
说起这些,刘春芽就忍不住哭了。
她本就心软,更何况对着的是自己亲爹,自然狠不下心去。
沈南宝听了,就道:“为人子女,但凡有个孝心的,都舍不得爹娘吃苦头,这是人之常情。”
而看她哭得伤心,沈家安就忍不住插话。
“娘子,你就别哭了。”
“你要实在不忍心,回头咱就每月给他些银子。只要他不来跟咱闹,影响咱的小日子,啥也好说。”
“可是……”
说起这个,刘春芽又不愿了。
“我爹那脾气,最是得寸进尺。给他一两银子,他便就想十两。若是给他十两,他就能想千两。”
“若真想要过清静日子,这银子才不能给他,否则以后就没咱的好日子过了!”
知父莫若女,刘春芽说得可没错。
见她虽然孝顺,可也存着理智,不会胡来。
沈南宝就笑:“大嫂明白这个道理,我自然开心。只是这银子不能给,咱还能想其他的办法尽孝心。”
“就比如,找个熟悉的商户东家,给他一份差事。又或是把银子给刘家族人,等他们当真穷途末路,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他们再出面拉一把就是!”
唯一该顾虑的,就是不能叫那家子无赖知道大嫂的心软。
如此,他们才不敢来招惹!
沈南宝这个小姑子,实在是通情达理。
刘春芽一听,就颇受感动:“南宝,我若真这样做了,就怕你们觉着我是个拎不清的。”
她好不容易才找着个好婆家,好日子没过几日,自然不想出了岔子。
“不会。”
明白刘春芽是在意沈家人的想法,沈南宝就笑:“我信大嫂有分寸,不是个受娘家摆布无脑的。你想做些什么,尽管做去便是,我们指定不会胡想。”
有沈南宝的话,刘春芽自然就放了心。
她便笑道:“那我明日就去找刘家族长,商量商量这事儿。”
放下心结,这便又有说有笑了。
沈家安一看刘春芽都开心了,他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这时,早就站在门口的张绣娘才道:“既然人都回来齐了,那咱就开饭吧。”
“咱家宝儿有本事,连升了两级官阶,已经是七品女官了。咱可得好好的庆贺庆贺,喝上几杯!”
一听这话,沈家安小两口都惊诧不已。
尤其是刘春芽,一把就拉住沈南宝:“南宝,这是真的?你咋那么厉害呢?”
“是啊。”
沈家安也佩服不已。
“以往总觉着,考个秀才都很是不易了。没想到咱们妹妹入了官场,这升迁得如此之快。不仅旁人羡慕,我这做大哥的都觉得无比自豪呢!”
看他们都忙着夸赞自己,沈南宝可不好意思了。
她就忙道:“好了,咱赶紧去吃饭吧,一会儿菜都该凉了。”
丰盛的晚饭摆上桌,一家人便齐聚一堂。吃吃喝喝的,好不快活。
等到大家都吃了不少的酒,有些醉醺醺的各自回了屋。
月光下,江未臣刚要踏进房门。
就被一婉转清脆的声音喊住:“未臣,我有些话想问你。”
江未臣回头,只见穿着身翠色齐胸襦裙。娇俏美丽的沈南宝,站在院中。
正冲他甜甜的笑呢。
他心下一动,便转身往她面前走,眼神温柔:“想问什么?”
“过来坐着说。”
看他深邃得深不见底的黑眸,勾勾的盯着她。沈南宝赶忙撇过眼神去。然后一把拉住他,坐到了院子的石桌前。
这才道:“你派人去查过那阿罗的身份,说她是单卑第一女武士,还是单卑公主的贴身侍女。那这人究竟是好还是坏?”
说起来,空间既然让自己保这人,这人应当就不坏。
倒是听她问起这个,江未臣就皱眉:“你想救这人?”
他实在太了解自己,沈南宝也不打算掩饰,便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想问,这人究竟是否是奸细。若她真是奸细,或是来咱们历朝有所图谋,我自然就不能救了。”
“奸细,怕不会是。”
沈南宝既想救这人,江未臣便认真起来。
“此次单卑联合叛军与我们历朝交战,乃是这单卑含达王的意思。这含达王自来就喜战,自他手握兵权开始就四处征战,为他们单卑扩大版图。”
“而单卑的大王含尊王,却没那么大的野心。一心都在管理治国上,曾经还数次劝阻这亲弟弟含达王,少要挑起边疆战端。”
“而这单卑小公主赛骆,心思单纯,更不崇尚战争。所以她身边的侍女,应当不会是什么奸细。会潜入我历朝来,恐怕真的是为了救秦大人一家。”
连刚正不阿的兄长,都跟这单卑小公主有交情,看来这小公主及她的人确实没问题。
沈南宝便点头:“那既然如此,这人该救下来才是。若真让这阿罗死在我们历朝,说不定还会叫两国关系,愈发恶劣。”
“嗯。”
沈南宝所说,倒颇有道理。
江未臣就点头:“只是此人身份特殊,又处在两国交战之际现身。想要保住这人,实在不易。”
“再加上万家一党,还想要借此做出文章,所以我们更该从长计议才是。”
“好。”
这人虽然不好救,可江未臣也没打退堂鼓。
见他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叫沈南宝心中高兴,嘴角也挂起笑容。
而看天色不早,江未臣只伸出手来,轻拍她的头:“夜深了,回屋歇息吧。”
“嗯。”
闻言,沈南宝就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后起身,在江未臣的注视下回了屋。
而等她一走,在一旁一直都未曾说话的福庆,便忍不住道:“公子,想要救出这单卑女子,可不是易事。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落入万家的圈套啊。”
此事,江未臣怎么会不明白?
他只是略微颔首:“南宝既然开口,必有她的用意。只要她想,我便定要助她成事。”
闻言,福庆便未再讲话。
江未臣则直接起身,回了屋内去。
这一夜,沈南宝睡得很是安稳。不再像几日之前担心秦家,而噩梦连连。
一觉醒来,外头已是艳阳高照。
沈南宝起身洗漱过后,拉开门就见到云诺和小蝶在院子里。两人手持长剑,正在比试呢。
一看到沈南宝出门,俩小丫头便规规矩矩的站直了。
冲她笑:“姑娘,您起来啦?”
“嗯。”
沈南宝微微点头:“收拾一番,叫阿昆备马车,咱们去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