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可不是我的功劳。”
瞧着金大人开心,沈南宝也笑起来。
“那日的情形,大人也瞧着了。耿怀山找来,是恨不得把我给吃了的。我可没那个本事,叫他乖乖认栽。”
是那日江未臣去过之后,这耿怀山才偃旗息鼓的。
沈南宝很是好奇,江未臣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叫耿怀山做到辞官的地步。
“这咋就不是你的功劳了?”
这小丫头还装傻,金大人就凑到她身边,笑了起来。
“要不是你叫江公子捧你到了手心上,他可不会发了狠,收拾了耿家的。我们啊,怕是都小看了这个江家公子了。”
连金大人也看出来,这事儿是江未臣做的。
沈南宝就环顾了四周一眼:“我倒觉着,这耿大人是被那万小将军吓破了胆。毕竟万家手握重兵,有几人能比?”
“大人,您说是吧?”
这小丫头,是帮着她那未来夫君掩饰锋芒呢。
金大人看出来,自然配合。
“没错,指定就是那万小将军将耿怀山吓破了胆,他们这才肯乖乖认罪伏法的。”
“是。”
金大人什么都明白了,还愿意跟他们站在一边,也是个可靠的。
沈南宝就笑起来:“这回清除了这些障碍,以后咱就能好好的把这织造司给管起来了。大人加官进爵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升迁不升迁不要紧,倒是你这小丫头有本事,该往上走一走才对。”
拿起一个银子,金大人左右看了看,说得很是肯定。
恰巧这时,孟大人就走了进来。
“大人,知府衙门那边将所有的账本都送了回来。接下来司里的事儿该如何管,还请大人示下。”
这回织造司大动荡,除了这孟大人和耿松,其他人都给抓了起来问罪。
一则,是因为他们两个并没贪钱财,才得以保住官位。二则,是金大人上奏求情,要他们戴罪任职。故上头这才给他们降了官阶,让他们继续留在织造司。
所以听到孟大人这么讲,金大海这才道:“把这所有银两归账,所有的器具,材料数目都要一一重新记录。以后咱们织造司的账目,切不可出任何问题!”
“你与耿松,一人分管一局。若你们做得好,本官早晚上折子为你们求情,叫你们官复原职。可若不然……”
他这话没说完,孟大人也明白他的意思。
就赶忙点头:“下官谢过大人宽厚,以后定然好好办事,绝不敢再有逾矩。”
说完这话,孟大人就直接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金大海才回头看沈南宝:“以后这倭锻机房,就全看沈大人的了。”
“是。”
闻言,沈南宝就乖巧点头。
织造司那头,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而耿家这边,却是鸡飞狗跳的。
耿家上上下下,都在打包东西。准备尽快搬家,回到偏远的乡下老家去。
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耿兰,急匆匆的从院子里头跑出来。瞧着院子里头大大小小的箱子,大发雷霆。
“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要回乡下去?”
“大小姐……”
面对耿兰的怒气,收拾东西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吓得不敢抬头。
听到吵闹声的耿夫人走出来,就出声呵斥她:“兰儿,不要胡闹了!你爹说要搬家,咱就尽快回乡才好。否则这全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恐怕性命都难保啊!”
“怎么会性命难保?”
这话,耿兰压根儿不信。
“大哥不过贪了些银子,还回去就好了。大哥被削了官职,下了大狱,这还不够吗?为什么爹爹要辞官,为什么要断了我们耿家的前程?”
“还有我和郎昕哥哥的婚约,若我们回乡了,我还怎么嫁给他?我们万家失势,我以后是不是只能嫁个贩夫走卒?爹爹为何不为女儿的前程想想?”
“闭嘴!”
面对女儿的质问,耿夫人只能垂泪怒斥。
“若还有余地,你爹爹何至于走这一步?”
“眼下这般,能保住性命已是不错。哪里还保得住官位和你的婚约?且那万家从来就不把我们耿家看在眼中,这门亲事,也是你爹爹千般算计来的。”
“如今咱家走到这一步,也是天意,你就别再惦记这个了!”
这一番话,带给耿兰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她身子都摇摇欲坠,全然不敢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
“郎昕哥哥与我一同长大,他心里头是有我的。若是他不喜欢我,爹爹就算是再算计,他也不会答应的!”
与此同时,一直都坐在屋里的耿怀山就走了出来。
瞧着面色苍白的女儿,他就道:“兰儿,咱们耿家出事,我不是没有去求过万家。但他家无情不肯相助,爹爹也没法子了。”
“不过好在,他们愿意以解除婚姻为条件,保咱家人的命。能够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站在正屋的门前,几日之前还威风凛凛的耿怀山,一夜之间就像老了十岁一般。
鬓间的白发冒出来,整个身子都有些佝偻下来。
可即便亲爹如此憔悴,耿兰都视而不见。
依旧接受不了此事,崩溃大吼:“我不要,我不要!”
“我要去找郎昕哥哥,我要亲耳听他说不要我。否则的话,我绝不相信!”
说完这话,实在是伤心欲绝的耿兰,毫不犹豫的就往外冲。
而耿家夫妇见状,则急得不行。
“快,快把小姐拦住!”
闻言,丫鬟和婆子一股脑儿的冲了上去,把耿兰给拉了下来。
两个婆子,死死的扣住耿兰的胳膊。任凭她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眼瞅着前头的家丁还把院门给关了起来,耿兰就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要去贪这些银子?如今好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而本就气急的耿怀山,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耿兰,只觉得胸口一闷。
紧接着喉头一紧,就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耿怀山一吐血,可吓坏了耿夫人。
她一面扶住人,一面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赶紧去请郎中啊!”
一个时辰之后,正在当值的耿松被喊了回来。
气急攻心,已经回天乏术的耿怀山躺在床上,一把就拉住他的手。
“松儿啊,如今我们耿家就只你一个在官场了。你可要好好当差,努力的向上爬,替爹爹报仇雪恨啊。”
“等你哥哥……咳咳……等你哥哥从大牢里头出来,你也一定要帮衬他,让他重返织造司。我们耿家世代簪缨,不能到了这一代一就落魄了呀。你哥哥……你哥哥是我们耿家的希望啊!”
面对耿怀山的叮嘱,平时待人温和的耿松,终究是憋不住了。
他将自个儿的手抽回来,眼神冰冷的瞅耿怀山:“同是儿子,为何耿勇愚蠢至极,你都视他为希望。可我做得再好,你都置若罔闻,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