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凯犹在心里想着,但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只是询问地看向周书瑜。
“你看看你们的老雷达,是不是也什么都没有。”周书瑜提醒。
聂凯犹立刻转过头,结果发现老雷达上的异常真的全都消失了。
“刚刚明明还有问题的。”他皱着眉道。
“飞机飞得那么快,这么一下就消失了也很正常。”周书瑜解释。
从出现异常到通知他们,再到解决完问题,重新装好,这前前后后都已经有一个来小时了。
飞机是运动着的,又不是在上空静止,这么长的时候飞走了也很正常。
“他们今天这个点数跑出来,那白天是肯定不会出现的。小周顾问,既然你们组的其他同志都来了,那你要不要明天一早就走?”聂凯犹担忧地询问。
虽然那只二狗子肯定是揪出来的,但也绝对不能拿小周顾问的安全冒险。
“行,我明天就走。”周书瑜点点头。
这要是换做在陆地上,四处都可以跑可以躲,她说不定会逞个强,去亲自把那些二狗子给揪出来。
但这是在船舰上,她虽然是通水性的,但肯定不如天天以船舰为家的人通。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秘密,她都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行,那我们现在去给京都打电话?”聂凯犹看了眼依旧没有动静的两个雷达提议。
周书瑜刚想应下,盛洪海就道:“要不我们还是再等等?说不定那些人又转回来了?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聂凯犹眸子里闪过抹探究的光亮。
但这话说得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他又询问地看向了周书瑜。
周书瑜想着顶多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这才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再看会,一个小时吧。现在已经快三点了,四点我们去给京都打电话。”
“好。”聂凯犹应下。
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盛洪海。
这盛洪海倒是没有半点反应,也没有觉得在发现有二狗子的时候说这种话会被怀疑上,直接又把视线挪回到了雷达的检测器上。
没一会冯跃进带着人回来了。
一进监测室,他立刻着急地询问:“怎么样?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了吗?”
周书瑜摇摇头,“你们刚装好,异常就没有了。”
“他们跑得这么快?”冯跃进有些诧异。
“都飞了一个多小时,再不跑怕真的被撞下来吧。”周书瑜嗤笑了声。
想要暗戳戳的挑衅,给他们找些麻烦,又不想真的损失点什么,可不就得跑得快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去睡了?要不我们再多守会吧,说不定他们又跑回来了呢?”冯跃进提议。
“嗯,他们也是这样说的。”周书瑜笑着道。
冯跃进闻言下意识地看向聂凯犹,结果就发现他同样看了过来。
他冲聂凯犹笑了笑,可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特意看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
这个聂凯犹该不会是觉得他是那个二狗子吧?!
虽然他上过这艘船舰几次,但他只是个搞雷达的,这船舰什么时候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破坏东西,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没好气的在心里哼了哼,冯跃进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们自己的雷达检测器前。
周书瑜也在边上坐了下来,跟着他们一起盯着雷达。
可这雷达就一圈圈地扫着,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
看起来还特别像是催眠里面,拿根项链在你面前晃啊晃的感觉。
周书瑜本身就觉得特别困,这样被圈几下,她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揉了把脸提起精神,她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其实除了部队里的同志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不济了。
但他们却都还强撑着精神在那坚持,一副说什么都要盯出个结果来的模样。
周书瑜有些心疼他们,但也没想着找理由给他们喂点灵泉水。
毕竟这些人都是人精,肯定一下就能喝到那水的不同。
周书瑜暗暗吸了口了气,这才闭上眼开始打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聂凯犹道:“现在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要是再发现异常,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去通知你们的。”
“行,那我们先去睡了。”冯跃进没有再坚持。
他看小周顾问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确实也不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
本身就身处在危险之中,要是一点精神都没有,真要是遇到什么,只怕是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
可等他们下到了船舱,周书瑜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房,而是跟在了聂凯犹的身后。
凌悦春立刻关切地询问:“小周顾问,这么晚了你不回来睡觉吗?”
“我先去给张司令打个电话。”周书瑜解释了句。
然后也不管其他的人是怎么看怎么想,跟在聂凯犹的身后就去了他的办公室。
电话打过去,京都那边很快就转接成功了。
“喂,你们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那头的张老爷子特别焦急地询问。
聂凯犹把刚刚遇到的那些事都给说了遍,听到张老爷子在那急得拿起电话来回踱步。
“聂凯犹啊聂凯犹!我是看你这么多年稳重靠谱,才让书瑜过去的。可你到底是怎么管的?竟然连敌人混入了内部都不知道。”
聂凯犹被训的,都快想找条地缝钻下去了。
“我会把这次的潜藏在队里的二狗子揪出来,同时也会回京都接受调查。”他郑重地道。
隔着电话张老爷子也不好再苛责他什么,只能冷哼了声,然后担忧地问:“书瑜呢?她现在已经回去睡觉了吗?”
“小周顾问现在就在我身边,你们需要通个电话吗?”聂凯犹赶忙询问。
“书瑜在啊,那你把电话给她,我有几句话要她说。”张老爷子立刻道。
聂凯犹把话筒递给了周书瑜,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就出去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
“喂,张爷爷。我这边在暂时还没遇到什么危险,你在那边不需要太担心。”周书瑜接过电话,都不用等张老爷子说些什么,她就先笑着安抚。
张老爷子却严厉道:“没遇到危险不代表没有危险,我现在就派人飞过去,你立刻回来。那边的雷达你已经调试好了,冯同志也是研究雷达的老同志,他应该能处理好接下来的情况。”
“好的,我已经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周书瑜乖巧应下。
“那行,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睡会。应该三四个小时,接你的同志就会到了。”张老爷子见她没有坚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就听见周书瑜笑道:“那我这次出来的时间一天都不到,走之前说好会让部队的同志给我抓野鸡吃,张爷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什么野鸡?
不是野兔吗?
张老爷子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
不过很快张老爷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本就凝重的脸色这下是彻底黑得不能看了。
“抓了,昨天你一上飞机,我就让部队里的同志去抓了,现在就在我这养着。等明天你回来,就直接提回家去。”张老爷子故作慈爱地笑道。
等挂上电话,他立刻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穿过长廊,到了另间小院。
门口的警卫员一看到他进来,立刻急急地站了起来,“张司令。”
张老爷子微微颔首,脚步都不带停地就到了老领导的卧室门口。
守在外面的警卫员立刻敲了敲门,里面的警卫员才赶忙叫醒了正熟睡的老领导。
老领导睁开眼,一看到外面的天还黑漆漆的,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赶忙坐了起来。
张老爷子这时也已经走了进来。
“怎么了?是聂凯犹那边出了什么事?”老领导坐在床边,语气沉重地问。
“嗯,之前雷达出现异常的时候,他们新装的雷达没反应,结果查出来是线被人给弄断了。从吃晚饭到出现异常,也就是七个来小时。我已经派人现在就立刻赶过去把书瑜给接过来。
不过刚刚书瑜在电话里故意把野兔说成了野鸡,她现在说话肯定是不方便,而且她怀疑的还很有可能是高层或是亲近的人出了问题。”张老爷子立刻把事情都给说了。
“他们的电话是经过加密的,这根电话线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只能说书瑜不相信身边的人和所处的环境,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小岳打电话,让他把小邵也给叫上,再从特战团里挑几个靠得住的同志立刻过去。”
老领导急得衣服都没有穿好,就急急的起身去打电话。
现在不管那么多,必须先把书瑜给带回来。
他们就那么几艘海上船舰,能进入的人都是反复筛查过的,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每年都要仔细核查一次的人都能出问题。
京都这边的老领导急得风风火火,恨不得插上对翅膀,立刻飞到周书身边。
可那边的周书瑜现在是真的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是一路打着哈欠回到的房间,关上门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一直坐在床边的凌悦春看到她回来,立刻关切地询问:“小周顾问,你该不会真打算今早就回去吧?”
“对啊。”周书瑜含糊不清的应了声。
“可这款雷达你是主研究员,万一出什么问题,你要是在的话,肯定是更容易解决的。就像刚刚断线的问题,要不是你的话,我们肯定要等到明天才能修好了。”凌悦春还是不赞同地道。
原本还满是睡意的周书瑜听到她这话,直接坐了起来。
虽然眼神没有那么凌厉,但慵懒挑着看她的时候,却将她看到心都有些虚了。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吗?”凌悦春强扯出抹笑,不解地问。
然后也不等周书瑜说些什么,她就立刻解释:“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大家其实都有危险,可他们既然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破坏雷达了,那这个时候你在的话,肯定有什么问题都能处理好。”
“我能处理好不是因为我是主研,而是因为我带了些零件过来,但这难道你们不也应该做吗?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想过,这里会有二狗子破坏我们的雷达吗?”周书瑜蹙着眉,有些不悦地反问。
不管眼前这人是出于爱国,还是别有目的,她都不喜欢别人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还是活在这么好的时代,即将要享受祖国飞速发展的时候,谁想要她的命,她都会跟那人不死不休的。
凌悦春被说的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讪讪地道:“我们过来的比较急,而且也是真没有想过这里会出事。你之前没有来安装过雷达应该不知道,能在这海上船舰服役的同志,每年都会被审查一次,他们是很值得信任的。”
“可事实是他们也并不怎么值得信任。”周书瑜很是嫌弃地耸了耸肩,然后更加冷厉的道:“而且这个世上无论在哪,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都不可能会有绝对的信任,人心都是善变的。”
“那你的心也会变吗?”凌悦春好奇地问。
“当然!要不然你看之前从不研究雷达的我,怎么突然就会对雷达感兴趣了。”周书瑜扯了扯嘴角。
见凌悦春还想要问些什么,她赶忙摆了摆手,“好了,大家都忙了这么久,还是赶紧睡吧,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我现在困得脑袋都痛了,再不睡真的要晕了。“
其实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只不过周书瑜不想再跟她说什么废话而已。
凌悦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想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过了半分钟,她就听到周书瑜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小周顾问的心是有多大啊?!
这船舰上有二狗子,上空又有敌人随时飞过来挑衅,她还能没有半点害怕的睡得这么香?
凌悦春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眼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只能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是这一觉她们也没有睡多久。
周书瑜只是感觉自己的眼睛刚闭上,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痛苦也睁开眼睛,抬起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发现自己才睡四十分钟。
“小周顾问,小凌,雷达那边又探查到有飞行物进来了。”门外传来盛洪海的声音。
周书瑜眼睛垂了下,但还是穿好衣服起床,又把凌悦春叫了起来,这才去开了门。
“你等我下,我去上个卫生间。”周书瑜说了声,也不给盛洪海开口的机会就进了边上的小隔间。
打开水,她直接进了空间连喝了两支治疗液,这才走了出来。
刚刚是觉得可以立刻睡上三四个小时,所以她才没给自己喝这个。
以免太有精神反而睡不着了。
哪知道那些人会这么烦,才刚飞走,竟然又飞回来了。
他们重新回了监测室,聂凯犹立刻把位置让了出来。
“小周顾问,你们研制的雷达真的探测到了重要信息,他们竟然派了三架飞机过来。我这边已经通知五架飞机在附近巡视了。等转两圈正面遇上,就立刻飞过去警告他们。”
周书瑜点点头,看着雷达上显示的三个小红点,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们不能直接开炮把他们轰下来。他们这种飞机都是大几千万刀,三架飞机,加三个飞行员,那怎么样都能让他们损失两亿刀了。”
原本气氛还很紧张的监控室众人,听到她这话,一个个眼角都抽了抽。
“咳咳!小周顾问,我们不仅飞机跟他们有差距,我们连装载的弹药和瞄准定位都有很大的差距。我们要是开火的话,很有可能还没有攻击到他们,就被反击了,最后还会面对他们强词夺理的追责。”聂凯犹有些尴尬的提醒。
周书瑜显然在是才想到这问题,顿时就更想叹气了。
她拿出研究成果的速度这么快,已经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要不是他们实在是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一个可疑点,全球也没有这么先进的技术,她肯定早就玩完了。
可就是这种速度,她还是没能让华国在遇到憋屈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的揍回去。
所以发展事业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整个监测室里的人都紧紧盯着雷达显示上的几个点,然后没一会他们这边的几架飞机就离那三个点越来越近。
可那三个点竟然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还想往内海深入。
紧接着他们的飞机就贴了上去,两方在原地绕了几个圈圈,显然对方的飞机并不想要就这么离开。
然后就是肉眼可见的,他们的飞机越贴越紧。
“不行,这马上就要撞上了。”聂凯犹神色一拧,立刻就想要通知那些飞行员注意点安全。
可凌悦春却小小声地道:“他们应该不会撞上的吧?而且小周同志刚刚不是说,这要是撞一下不仅能让对方损失将近两亿刀,而且我们还能捞到最先进的飞机零件吗?要知道国外现在高价卖给我们的,都是他们淘汰下来的东西。”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让我们自己的同志牺牲。”周书瑜皱着眉反驳。
她自己有更多更好的飞机,还能赚国外那么多钱,完全没有必要拿自己同志的命去开玩笑。
要知道飞行员对于一个国家都是特别稀缺的珍贵兵种。
哪怕是战时抓到飞行员,那都是能从敌方手里换到很不错的利益。
别的国家的飞行员珍贵,他们国家的飞行员就更珍贵了。
“你要是不那么说,我们也不会想到这个。”凌悦春反驳。
这就像是周书瑜故意点了他们一下,至于要不要这么做,那就是他们的选择了。
“你对我很不满吗?”周书瑜也懒得自证,直接反问。
“啊?”凌悦春吓了跳,见所有人都看过来,连忙摇头,“我没有!”
周书瑜懒得搭理她,继续盯着雷达上的显示,淡淡地道:“虽然我很确定,飞进来的这三架飞机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留下的,但我是不可能拦着聂军长阻止我们的同志继续冒险。
而且就算是真的要冒险,那也是飞行员们自己最后的决定,而不是你在这里提前替他们决定生死。”
聂凯犹皱着眉,不悦地看了凌悦春一眼,然后就要去通知。
结果却看到雷达上那三个外来侵入的点,现在正一点点的飞离他们海域。
而他们的同志却越追越紧,像是要把他们留下似的。
最后飞到边界边上,还转了好几圈,显然是不太甘心。
没过一会通信设备响起来,聂凯犹赶忙接了起来。
听着那边简短的汇报完工作,他这才笑着道:“好了,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说不定后面也不会再有什么事,大家都先去休息吧。”
“事情结束,我们就来说说刚刚的事。”周书瑜双手环抱在胸前,慵懒地靠在控制台边看向凌悦春。
凌悦春脸色僵了僵,刚想要辩解,就听见周书瑜继续开口,“你之前觉得我不应该有雷达的替换线,现在又觉得我一句感叹就是要推着别人主动送死。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一定要用最坏的恶念来揣测我?”
“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用坏的念头来揣测你。”凌悦春赶忙狡辩。
不过她不承认,周书瑜也不是不会自己想。
之前在京都研究雷达的时候也没什么问题,这凌悦春的态度好像就是从她拿出替换线的时候开始变了。
所以她这是觉得自己薅了社会主义的墙角?
这样的猜测让周书瑜的嘴角都抽抽了下。
“呵,这话也就你自己信。”她冷笑了声,也懒得再管凌悦春,转身就出了监测室。
凌悦春生怕自己会被关上门外,也赶忙跟了上去。
冯跃进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聂凯犹沉着张脸问,“你们这凌同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这个人平时一板一眼的,可能就是太较真了。”冯跃进解释。
凌悦春年纪不大,进他们雷达实验组才五年,但一直特别认真努力,从来没有出过错。
为了国家的雷达发展,她曾经还累掉过一个孩子,以至于后来怀孕都有些艰难。
这也让她在婆家的处境变得有些艰难。
要不是研究员的这个身份架着,只怕她婆婆早就能逼着她丈夫跟她离婚了。
所以他要心眼里是希望凌悦春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