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好了,我们走吧。”周书瑜收回视线,平静地道。
许晴雅张了张嘴,很想问这一切是不是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可哪怕周书瑜并没有任何掩饰,她还是没好当着外人的面去问自己女儿这种问题。
其实周书瑜确实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不说有十成十的把握,至少也是有七成把握的。
但过来听到孙鹏鸿、孙晋父子闹上门,外加上刚刚周文瀚骨灰坛摔碎,她就有了十成把握。
魏敏君这人是个极度的利己主义。
当初压榨他们二房,看起来是为了她的孩子,但其实她也是既得利益者。
后来老周家一出事,她是头也不回的就离婚改嫁了,甚至连她的三个孩子都没有管过。
刚刚换做几十年后的女人思维,肯定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得。
离婚、报公安、打回去、鱼死网破,有太多的方法可以走出困局。
但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她没有娘家、没有孩子、离不了婚,甚至连份工作都不可能会拥有。
想要不被折磨几十年,魏敏君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死。
而且现在立刻死,说不定还能往周书瑜身上泼个脏水。
就算定不了罪,也可以让周书瑜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是周书瑜逼死了她。
这也是她唯一能报复周书瑜的机会,像魏敏君这种性格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
孙鹏鸿和孙晋父子看着周书瑜一行人上了车,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两个哆嗦着互相搀扶起来。
“爸!爸!我们现在怎么办?周书瑜那个疯子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孙晋拉着孙鹏鸿急急地道。
孙鹏鸿哪里会不知道这个,但被孙晋吵得实在头痛,他扬起手就给了孙晋一个巴掌。
“够了,老子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那个周书瑜不过就是凑巧而已,所有的选择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只要你别再去赌博,我们总能找到活的方法。”孙鹏鸿不相信在新华国还会有饿死的城里人。
可孙晋听到孙鹏鸿的话脸上立刻浮起抹心虚。
好在孙鹏鸿的注意力全在已经没有了生气的魏敏君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听到身后的楼道里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他赶紧起身,还一把将孙晋也给拉了起来。
这死了人掺和进去实在是太晦气了,他也不想去公安局做什么笔录,免得要提起周书瑜,说不定还得被记恨上。
可两个人甚至连坐公交的钱都舍不得出,一路就这么踉踉跄跄地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回了家。
结果他们刚进门,刚想要关上有人就猛地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孙晋重重摔坐在地上,刚想要发火,看到进来的那几个人吓得赶忙闭上了嘴。
孙鹏鸿都不用问对方是谁,一看到他们这么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死死瞪向孙晋。
“你不是答应我不赌了吗?你又跑去赌了?”
“爸……这戒赌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昨天就只赌了三把,真的!我没想到三把都能输那么多!”孙晋哭着道。
见孙鹏鸿气得浑身直哆嗦,他赶忙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孙鹏鸿的腿。
“爸,我知道错了!你再帮我一次,我已经戒了好多了,还完这次,我肯定不会再去赌了。”孙晋苦苦哀求。
可孙鹏鸿却一脚将他踹开,“我拿什么还?我认识的,见过的全都开口借过了,我哪还得上!”
闯进来的那些人闻言,一脚将边上的凳子踹飞,“你们父子两个少在这里给老子唱双簧,总共也就五十块,你们要是赖账别怪我们下手狠。”
可孙鹏鸿哪来的五十,他干脆将孙晋提起来就往外赶。
“滚,老子没从今往后没有你这个儿子了,你自己欠的钱你自己想办法还。”
“爸,你就只剩下我这么个孩子,你要是不管我,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孙晋怎么都没想到,他爸竟然为了五十块就要跟他断绝关系,气得怒吼。
可随即一巴掌狠狠甩在孙晋的脸上,“老子今年才四十岁,你现在就咒我死?”
“我不管!我是你儿子,你必须得给我还债。”孙晋也不想跟孙鹏鸿说那么多大道理,直接无赖地坐到了地上。
边上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不耐的低吼:“闭嘴,我数五个数,要不你们现在把钱还了,要不我们把你们家砸了,然后明天我们再继续来收债。”
“我不承认他是我儿子。”孙鹏鸿咬着牙道。
可那几个人却恶狠狠地瞪了他眼,“你承不承认不有用,我们认定你们是父子关系,你就必须得替他还钱。”
说完,那人也不给孙鹏鸿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开始数数。
孙鹏鸿虽然很害怕,但却没有办法开口制止。
他是真的没有五十块,更借不到五十块。
这要是跟这些混混夸下海口做不到的话,只怕等待他的会是更惨的下场。
直到“五”从为首的那个男人口中说出,他们立刻开始对这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疯狂的进行打砸。
孙晋害怕得如同只鹌鹑似的缩在那。
几个混混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会狠狠给他来上一脚。
孙晋痛得脸都扭曲在了一起,但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混混把他们家砸了个一干二净。
等人走了,他才抬起头,不满地看向孙鹏鸿,“爸,你刚刚干什么不跟他们说会还钱?现在他们把东西都砸了,我们还怎么过日子?”
“啪!”孙鹏鸿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滚!你给老子滚出去!从今以后老子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爸,你就算是现在不认我也逃不过那债!我都已经说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赌了。”孙晋又气又急,但为了以后能靠孙鹏鸿养,他还是再次做出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保证。
可孙鹏鸿这次显然是铁了心的不想再要他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
“不管我这次要不要还他们的钱,也不管以后你会不会再赌,我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孙鹏鸿撂下狠话也不再管孙晋,开始自顾自地收拾起来。
孙晋还从来没有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烦躁得很。
咬了咬牙,他蹲到孙鹏鸿身边。
“爸,你别生气了,我可是你儿子啊。你不是从小最喜欢我了吗?我以后肯定会好好争气,然后好好孝顺你的。”孙晋软下了语气,讨好。
可孙鹏鸿却嘲讽地看了他眼,“你敢把你妹妹卖了换钱,拿到了八百块却舍不得花两百给你妈治疗,就这样要我相信你会好好孝顺我?”
以前他是陷入一定要有儿子的想法里,可直至看到魏敏君死在他面前,他才幡然醒悟。
要是再不拎清一点,只怕最后真的会被活活逼死。
魏敏君被她后面的丈夫逼死,他只有可能被他这儿子逼死。
“爸,你什么意思?”孙晋自从她妈死后,最不愿意听到别人提起这事。
当初他拿到钱的时候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放弃他妈的治疗。
可现在他后悔了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我说你就是个不孝子,是你害死了你妈,现在还想逼死我。我不要你这个儿子了,你赶紧给老子滚!”
“你不许说!我没有害死我妈!明明是你要跟她离婚才逼死她的!要不是你逼死我妈,我们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孙晋大叫着,直接扑到孙鹏鸿身上。
拳头朝着他的脑袋就狠狠砸了过去。
孙鹏鸿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个儿子会跟自己动手,一时间整个人都蒙在了那。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孙晋已经朝着他的脑袋打了三四拳。
他急吼吼挥拳就狠狠打了回去,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地上还散落着一地的东西,什么碎的热水瓶胆、碎玻璃、断了腿的桌子凳子,每一样看起来都很危险。
可已经打到头脑发热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管不顾。
孙晋年轻力壮,而且刚刚抢占了先机,那是越打越狠,孙鹏鸿逐渐没了还手的力气。
“你给不给我还钱!你明天就把钱给我还了!还有明明是你害死了我妈,你休想把我当成个累赘似的扔了。”孙晋掐着孙鹏鸿的脖子狠狠将他按到了地上。
可下一秒孙鹏鸿却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都放大了两圈。
“救……”
“你为什么要喊救命?你觉得我会杀了你?你是我爸!为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杀父弑母的罪人!我没有这样做,是你诬陷我!”孙晋掐着孙鹏鸿死命摇晃。
不过没两秒就发现孙鹏鸿似乎没了反应,吓得他赶忙松开了手。
“你别装死!我刚刚明明没有用死力气!”孙晋惊慌失措地吼道。
可孙鹏鸿就那么躺在那没有一点反应。
孙晋伸手想要去推一推孙鹏鸿,可下一秒就看到他的肚子被大片的血迹染红,而且他的身下也渗出了猩红的血迹。
孙晋吓得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放到孙鹏鸿的鼻下,下一秒就猛地收了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没有不想的!”孙晋惊慌失措地疯狂摇头否认。
可孙鹏鸿就那么死不瞑目地躺在那,无声控诉着一切。
孙晋不敢再多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仿佛他只要跑了,这事就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但想也知道像他这种没有本事又身无分文的人能跑到哪去,没几个小时就直接被公安缉拿归案了。
甚至连审讯都只用了短短的十分钟,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
周书瑜得知孙鹏鸿、孙晋父子消息的时候,她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并且安排了人每周来照顾下院子。
这刚盯着人把行李都搬到车上,卫柯达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书瑜,孙鹏鸿死了,被孙晋失手错杀的。”
他的话让周书瑜都愣了下,一边的许晴雅也吓了跳。
但下一秒就立刻看向了周书瑜。
“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周书瑜有些哭笑不得地辩解。
见许晴雅眉心紧锁,显然还是不太相信的模样,她只能说得更明白些。
“其实要不是周惠红一家陪着奶奶把我爸的骨灰给挖出来,我甚至都没想过要报复他们。毕竟我们家的事他们从头到尾落不到什么好处,自然也不会去怂恿。但把我爸骨灰挖出来肯定主要还是奶奶的主意,所以我也没想过要他们偿命,我只是想让他们不好过而已。
谁知道孙鹏鸿和逼着周惠红离婚,孙晋会把孙昕彤嫁给李维庆,然后拿着钱又不给周惠红治疗,最后还跑去赌博。不过这染上赌的人最终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不仅自己没得救,甚至还会害死身边人这倒是可以预料的。但谁让他们自己不争气,总不能我希望他们不好过都有错吧。”
许晴雅张了张嘴,但又觉得周书瑜说得很有道理,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这都是他们的命。只是这样一来老周家的人,除了我们二房的就都死光了,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很奇怪吗?
从老周家的人害死原主的父亲到现在,还差一个月就是整整两年。
她用了两年的时间才算是把原主的仇彻底报干净,以后再也不欠她的了,已经算是花了特别长的时间了。
周书瑜默默看了眼许晴雅,她赶忙解释:“我不是在可惜,就是单纯觉得唏嘘,认识那么久的人就这么死了。”
“没办法,人要作死,我们这种旁人肯定是拦也拦不住的。”周书瑜很是随意地耸了耸肩,然后从阿姨手里把小闺女抱了过来。
林少珩也跟着一起接过了小老大。
小老二咬着手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书瑜,然后举起手冲着许晴雅啊啊地叫了起来。
许晴雅赶忙收敛了起了那点莫名的心思,把小老二也抱了回来。
看到她不再纠结这种问题,周书瑜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她妈只是单纯觉得做了二十多年的亲戚,突然一下全死光了的感觉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