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蒹葭像是知道乔浅月为何那样震惊一般,轻笑一声道。
乔浅月闻言,也心照不宣的一笑。
她的师兄给她娶进门的嫂嫂们,也各个非同寻常,这……
在关键时刻,可不就显出作用了?
有了一众嫂嫂的支持,乔浅月这厢心底更加安稳了,即便是明日就要出发中心之城,乔浅月也心里也有底了!
商定好了明日出发中心之城的事情,众人也没有多耽搁时间,明日之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一点儿闪失,众人都有太多事情需要去部署,待在家里反倒是什么都办不成……
乔浅月要做的事情,更是直接,她要在出发之前,毁掉苍山圣境所有的献祭阵法,这一点,她已经提前跟盛枭知会过了,真做起来,更是直接从盛枭曾经居住过的那个巷弄小院中开始……
盛京城闹市巷弄深处的小院,经历过纳兰家一众夺舍者的洗礼,早已变得破败不堪,乔浅月和独孤羡来出现在小院中,略一沉吟,就直接朝着盛枭曾经居住的房间走去……
那房间的外间,有一座献祭阵法,直接从下界掠夺灵力!
虽然及至今日,乔浅月都没有问自家老头子,苍山圣境如今劫掠灵力是做什么用的,可是她心中多少也有过一些猜测……
老头子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如果从下界劫掠灵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那根本不可能!
这献祭阵法的最终用途,大抵还是和蛮荒之地有关!
可即便是心中有如此猜测,乔浅月并未停下拆解阵法的动作!
这种阵法的存在,对于下界来说本就是最大的不公!
既然不公,那就不该存在!
不管它的存在,有多么正经的理由!
蛮荒之地的灾祸,自由她来承担,所以乔浅月拆起阵法来,更是毫无心理压力!
小院中的阵法拆解完毕,乔浅月也没有耽搁,苍山圣境像这样的阵法,不知道设下了多少,铜铁城外的深山中有,莽城有,邺城有……
乔浅月未曾到过的城池中,也有!
能亲自去的,乔浅月都借助了盛枭的传送阵,亲自去拆解了,不能亲自去的……
乔浅月也交给了盛家的族人,让他们帮自己一同完成了这件事!
苍山圣境设置的献祭阵法拆除,是乔浅月作为下界来人,对苍山圣境宣战的第一步,而这一步的迈出,也就意味着她和苍山圣境原住民的对立立场,不可调和!
随着献祭阵法的逐一拆除,原本灵力充沛,毫无消耗感的苍山圣境,整体氛围顿时有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四周的花草树木,生命力都不复以往旺盛了?”
“何止是草木的生命力,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身上突然没了力气,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你都一百多岁了,还能失去什么?”
“不一样的!我们苍山圣境一直得天独厚,受天所佑,这样的事情可从未发生过,你听说过苍山圣境的大阵吗?传说司天阁创立之初,曾在各大城池设下阵法,永葆苍山圣境灵力充沛,寿元福泽……”
“你的意思是,那阵法出现了问题?”
“盛家新家主来自下界,扬言要为下界讨回公道造反,你觉得她的第一步会做什么?”
“她敢!动了苍山圣境的大阵,就等于绝了我们的后路!奴仆什么的我们可以失去,可是那阵法却事关我们修炼所需的灵力和我们的寿元,她怎么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要是不敢,也不会要造反了!”
“……”
“……”
一时间,感受到苍山圣境变化的人,顿时就惶惶不安了。
尤其是那些苍山圣境的原住民。
不管是奴仆制度,还是献祭阵法,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这种利益,他们祖祖辈辈享受了无数代,早已当成了理所当然,如今想要一夕之间改变他们的认知和看法,根本就不可能,所以……
“简直荒谬!苍山圣境就是神明居所,我们就是下界蝼蚁眼中的神明,区区下界来的蝼蚁,竟然妄图改变苍山圣境的现状,她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司天阁绝不会允许这样的跳梁小丑兴风作浪的!”
“掌祭司大人英明神武,一定能平息这场动乱!”
“……”
“……”
“寄希望于掌祭司大人?你们是故意忘了掌祭司大人是那要造反之人的亲爹吗?”
“……”
一瓢冷水泼下,直接让那些义愤填膺的苍山圣境原住民透心凉。
“非但如此,你们大抵是忘了,不光是那要造反的人,准根溯源,就连掌祭司大人自己,在成为先掌祭司座下弟子前,也是个下界来人……”
某个苍山圣境原住民,在泼人冷水这事儿上,深得精髓,一瓢泼下去不算,又泼了一瓢!
众人闻言:“!!!”
透心凉,真酸爽!
“所以,这祸乱,还有谁能平息?”
有沉不住气的人,看着那泼冷水泼的上瘾的人,气呼呼的问。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那人闻言,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看着中心之城的方向,缓缓道,“常言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是奴仆制度还是献祭阵法,种下这祸端的都是司天阁先代掌祭司和慕容家,如今司天阁的先代掌祭司早已故去,慕容家也几经易主,如今掌祭司大人和慕容家家主就是那解铃之人,而他们的态度……”
“早已再明白不过,掌祭司大人为了女儿自去兵权也好,为了苍山圣境大局着想也罢,慕容家倒戈都是既定的事实,就连司天阁都躺平了,你们又义愤填膺给谁看?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众人闻言:“!!!”
脸好疼!
他们竟然连义愤填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而且,这不过是一场上位者之间的圈里交接罢了,想来不会牵扯太广,顶天也就是我们失去了能够奴役的奴仆,还有就是下界的供养……”
那泼冷水的人还没完,见四周之人神情愣愣,复又道,“总归我们眼下还是能苟且偷生的,可若是真的将那位要造反的人得罪透了,那我们才是……”
“连苟且偷生的资格,或许都没有了!”
听那人将乔浅月捧的如此高,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气愤的大喊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该不会是和那乔浅月一伙的吧?”
“和她一伙儿?你还真看得起我,我得有那本事啊!”
那人闻言当即冷嗤一声,一脸莫名的道,“你们只是避重就轻的声讨她要造反之事,全然忽略了她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盛家老家主对外言说的她的身份,天命之女啊!她就是能够消弭蛮荒之地祸乱的天命之女!”
众人闻言,忍不住的一愣。
而那人则是叹息了一声,缓缓道,“虽然过往的很多年,不管是司天阁还是九大世家都将蛮荒之地的兽乱藏得很好,甚至就连那祸乱的严重性,我们这些百姓所知也都有限,可是能被盛家老家主那般郑重对待的,又岂能是寻常事?”
“能让司天阁和九大世家三缄其口,能让盛家老家主那样的天纵英豪一筹莫展,蛮荒之地的兽乱,呵呵……”
“可能才是关乎我等身家性命,关乎苍山圣境存亡的关键!”
“而那造反的天命之女乔浅月,就是唯一能够消弭这灾祸的人,所以……她要造反,掌祭司大人拱手让兵,九大世家除却盛家,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造反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很大很大,望尘莫及,可是对于那乔浅月来说……”
“也就是造反而已,被司天阁和九大世家默许的一件小事儿,只要她开心,没有不顺从的,至于我们怎么想,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了,义愤填膺也罢,口诛笔讨也好,都改变不了结局,更影响不了大局,更有甚者,我们连义愤填膺口诛笔讨的资格都没有,还要感恩戴德!”
“……”
那泼冷水的人,明显是有点子智慧在身上的,他这话一出……
众人:“!!!”
就很憋屈!
他们要没得奴仆奴役了,没得充沛的灵气修炼了,没得长命百岁了,可是……
却连说道的资格都没有,还要感恩戴德?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儿么?
事实证明,还真有!
“快别挡路上了,邺城的罪奴过境,瞧着是往中心之城赶的,还不让路?”
那泼冷水的人远远的瞧着一列兵马走来,当即提醒了一句。
众人闻言回神,当即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他们有心想要站在原地当一下拦路虎的,可是……
“是邺城的兵马,只是会师中心之城,帮盛家新家主办大事儿的么?跋涉辛苦,你们渴不渴?”
“饿不饿?我家烧饼超好吃,带上!”
“一点儿伤药,不成敬意,还请笑纳,战场上刀剑无眼,伤到了用得上!”
“可一定要速战速决啊,我们等你们的捷报传来,苍山圣境的太平就指望你们了!”
“……”
“……”
眼瞧着率先和那过境的罪奴打了个照面的人,是这副态度……
适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