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南芜大军如何担忧,乔浅月的声音依旧淡漠疏离,“人伤我一分,我定让人百倍以偿!”
说话间……
“轰!”
“嘭!”
“……”
“……”
乔浅月凌空抬起的手,再次蓄力挥出……
“腕骨!”
“……”
“肱骨!”
“……”
“啊!”
随着乔浅月淡漠疏离的声音,在地上不断翻飞摔落的南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与此同时,他的双臂,已然不受控制,可是……
乔浅月却并未停止,还在继续……
“胫骨!”
“……”
“股骨!”
“……”
“啊啊啊!不要!乔浅月不要……”
“……”
及至最后,乔浅月抬起的手终是微停,看着躺在地上仿佛一滩烂泥一般的南战,眸底闪过一道冷光,指尖再次用力,一道内力打在了南战的颈部,阻挡了他还未来得及出口的痛呼和谩骂……
“!!!”
躺在地上的南战,瞬间消声,当即抬起满是泥泞和汗水的脸,目眦欲裂的往乔浅月看去……
眼底,是蚀骨的痛和恨!
“南战,你断我一腕,我废你四肢,你该知道,这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
在南战憎恨的目光之下,乔浅月深吸一口气,终是收回了手,缓缓落地,垂眸缓缓道,“现在,你相信我确实对你手下留情了吧?”
易髓功法已成,她想打败南战……
本来就是这么容易!
甚至根本无需动用兵器!
可是……
南战终是负了她的一片顾念旧情之心,非要逼得她出手不可,如今……
看着躺在地上的南战,乔浅月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终究……
只是废了他……
没有杀了他!
“呜啊呜……”
倒在血泊中的南战闻言,双眼赤红的冲着乔浅月大吼,可是……
吼出来的话却话不成话,言不成言!
可即便是如此……
南战依旧不死心的冲着乔浅月撕心裂肺的吼着…
…
“啊呜啊呜……”
“啊……”
“……”
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虽然南战不能说话,可是乔浅月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可是……
乔浅月终是枉顾了南战状似疯狂的嘶吼,不忍直视的别开了目光,直接背过身去……
杀了他?
她如果下得去手,南战现在焉有命在?
她废了他,可是,终究留了他一条命,甚至……
就连她那最后打在他颈部的一招,都是为了防备他咬舌自尽……
她……
作为昔日的旧友,不能放任南战一错再错下去!
作为北月的浅月女帝,更不能放任南芜上国的无敌将军重回战场,成为后患……
所以……
就像南战不愿意选择一样,她同样也没有选择!
“南战,留你一命,是我最后的仁慈……”
背过身去的乔浅月,不敢再看南战一眼,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后,强迫自己继续用清冷淡漠的声音道,“也是我对旧交之情的最后顾念!”
“!!!”
南战闻言,血红的双眼当即愤怒的瞪圆。
仁慈?
废了他是仁慈?
乔浅月这样的仁慈,他不想要!
全身蚀骨的疼痛传来,痛彻心扉,仿佛在提醒着南战他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一般,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绝望和癫狂……
“现在你可以走了,带着你的人离开苍山!”
而乔浅月的声音,却再次传来,随着这声音,乔浅月缓缓抬脚凌空迈出,一跃上了恭候在战场边缘的战马之上,背对着南战和他身后的南芜大军道,“恭喜你们,成功从苍山突围!”
此话一出。
四周皆寂。
不管是南芜大军,还是北月和西莽大军,亦或者是一直看大戏的东篱太子和东篱大军,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成功从苍山突围?
乔浅月要放南战和南芜大军离开苍山?
这……
和两人单挑之前的约定可不一样啊!
两人不是约定好了,只有南战赢了,才能突围而出吗?
而且,即便是南战赢了,能够突围而出的也只有南战自己而已,可不包含南芜残存的兵马,而乔浅月此话一出……
则是不光放过了一息尚存的南战,连带着南芜残存的兵马也一并放过了,这……
站在北月和西莽大军前的温玺,眉头当即忍不住的皱了起来,不过看了一眼瘫倒在血泊之中呜咽着,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的南战,温玺到底是没有说话……
这结果……
虽然不是最好的,可是和最差的比起来,却已然是好的了!
他原本以为乔浅月会放过南战,给西莽留下南战这个巨大的隐患,没想到……
乔浅月虽然还是放过了南战,可是如今的南战,已经不足以对西莽的天下霸业构成任何威胁了!
一个四肢皆断的废人,还有什么资格和西莽为敌?
南芜上国没有了南战,四大上国再无可与西莽争锋的领兵大将,这对西莽而言,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殿下!”
“殿下你有没有事儿?属下们这就带你离开!”
“属下们带你去找陛下,陛下身边有最好的太医,他们一定能治好殿下!”
“殿下你振作点儿,你坚持下去……”
“……”
“……”
南战的副将和南芜大军,眼瞧着乔浅月策马缓缓离开两军相接之地,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朝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南战扑了过去……
转瞬,呼天抢地的声音传来。
而在这一片悲痛声中,一直冷眼旁观看大戏的东篱太子,终是从乔浅月爆炸的武力值中回过神来,看着乔浅月缓缓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的大喊道,“浅月女帝陛下留步!留步啊!”
“……”
乔浅月闻言,抬手拍了一下身下的战马。
战马微停。
可是乔浅月却未曾回头。
“驾!”
东篱太子见此,顿时也顾不得其他了,马鞭急挥往前追了一段距离,当即冲着乔浅满眼期待的大喊道,“浅月女帝陛下刚才说了什么?浅月女帝陛下要放过南战,放南芜大军离开苍山,此话可当真?”
“……”
乔浅月闻言,缓缓回头,看着站在两军相交之地,距离南战和南芜大军并不远的东篱太子,嘴角微勾道,“当然!我乔浅月一言既出如白染皂,绝无虚假!”
“那我们呢?我们东篱大军呢?”
东篱太子闻言,当即抬手指着自己,眼巴眼望的道,“我们东篱大军和南芜大军可是联盟啊!浅月女帝陛下既然要放南芜大军离开,自然也得放我们离开,可不能厚此薄彼!”
再被困苍山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东篱太子也不是傻子,这种时候,既然南战为南芜大军换来了一线生机,他若是不上赶着抓住的话,那南芜大军走了,只剩下他和东篱大军被困在这苍山脚下,等待他们只能是全军覆没!
“……”
乔浅月闻言,忍不住的挑了挑眉,下意识的转头,往围在南战四周的南芜大军看去。
果不其然……
在听到东篱太子这话后,南芜大军当即目眦欲裂的往东篱太子看去……
厚此薄彼?
他们南芜大军前赴后继,舍生忘死突围的时候,东篱大军一直作壁上观,他们的七殿下与浅月女帝殊死一战时,东篱太子甚至还在一旁鼓掌助威,如今…
…
他竟好意思恬不知耻的让浅月女帝一视同仁的对待南芜和东篱?
凭什么?
东篱太子凭什么?
“浅月女帝,我们南芜和东篱的联盟早已……”
南战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是南战的副将见此,终是忍不住义愤填膺的开口想要摆脱和东篱的关系,可是……
“东篱太子说的是!”
乔浅月却根本没有给那副将把话说完的机会,就径自打断道,“南芜和东篱早已结盟,如今南芜大军为了突围损失惨重,南战为了突围沦为废人,作为南芜的盟国,东篱自然应该享受和南芜一样的待遇,我也不好厚此薄彼……”
“浅月女帝!!”
南战的副将闻言,当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围在南战四周的南芜大军更是,一个个目光激愤,同仇敌忾。
难道浅月女帝真的要放过东篱太子和东篱大军?
凭什么?
浅月女帝也说了,浴血鏖战的是他们南芜大军,为此沦为废人的是他们的七殿下,凭什么东篱太子和东篱大军却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
凭什么?!
与他们不同的是东篱太子和东篱大军,东篱太子几乎是在听到乔浅月的第一时间,就激动的差点儿从马上跳起来……
“浅……浅月女帝你是说真的?”
东篱太子激动的浑身颤抖,整个人都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难道他真的要逃出生天了?
南芜大军拼死冲杀,南战拼的只剩下的一口气,没想到最后捡漏的却成了他?
这是苍天有眼,终于眷顾了他一次吗?
“当然是真的!”
看着东篱太子激动的浑然忘我的样子,乔浅月仿佛隔绝在雨幕之外的脸依旧美的惊心动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的弧度,凤眸微眯缓缓道,“他人种树你乘凉,他们拼命你捡命,我只能说,你找了一位好盟友,你应该感谢南战为你所做出的牺牲才对,若非顾念我与他的旧情,我不会放过他和南芜大军,更不会放过你和东篱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