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瘟疫最严重的沧州,不是小事!
乔浅月身为一个经历过数次瘟疫灾难的人,更明白其中的艰险和不易,更明白身处其中的医者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危险,所以……
她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她去冒险!
“为什么?姑姑,我虽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可我也是个医者,也想为百姓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个家中只有他一个顶梁柱的大夫闻言,当即不依的道。
“因为我不能保证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乔浅月闻言,垂眸沉默了一瞬,终是道,“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瘟疫不止是病!
会传染!
如果他们这些人在找到克制瘟疫的办法之前,传染上了瘟疫,那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够全身而退!
乔浅月此话一出,成功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们都是医者,比任何人都明白瘟疫意味着什么,更明白我此次奔赴沧州的意义之所在!”
乔浅月见此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在决意随我共赴沧州之时,就已经做好了献身赴死的准备,可是我却不能照单全收,就按我说的做,当然,就算不是独子,家中也有人照拂的人,若是不愿,也不必跟我去……”
“此去成败未定,生死未知,还望诸位慎重选择!”
说完这话,乔浅月对着阁中的一众医者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往外走去,徒留满殿之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沉吟之中……
贪生怕死,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
克服本性,冒着身死的危险奔赴沧州,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事,可是……
他们是医者!
“姑姑是神医月老,又是东宸的殿下,她都敢以身犯险,更何况是我?我要去的!”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只要能够找到克制瘟疫之法,让更多人的免于瘟疫之危,那我就算是死了,也死得其所!”
“大丈夫何谓死亡?若是没有姑姑这无边风月庇佑,或许我昨日就死在地龙翻身之中了!”
“……”.caso.
“我也想去,可是我是家中独子,虽已娶妻可并无子嗣……”
“那你白瞎了,姑姑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家中独子和顶梁柱不能去,那你肯定去不成!”
“可是我真的想去啊!”
“……”
整个无边风月都在为了乔浅月奔赴沧州之事做准备之时,太后下榻的殿宇却格外的安静。
“皇姑母,这是浅月特意让人给你送来的汤药,你喝了睡一会儿吧!”
乔浅月和太后发生争执的时候,陈芊芊被遣至了殿外,虽然不知道祖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陈芊芊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太后的情绪低落……
“……”
太后闻言,接过陈芊芊端来的汤药,缓缓喝下,放下药碗沉吟了一下,终是问道,“独孤涧监国,行事可还得当?”
“独孤涧虽然是废帝之子,可是行事却和废帝大相径庭,甚至惦
。记着在外忙碌的御林军,还让人去给他们送了吃的!”
陈芊芊闻言,当即道。
“哼!”
太后闻言却是冷哼一声,语气不善的道,“他倒是会收买人心!先是将爪子伸到了废帝招来的兵马上,如今又收买御林军的人心,他这是要沉月儿无暇他顾,彻底的将东宸收入囊中啊!”
“皇姑母……”
陈芊芊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
让独孤涧监国是乔浅月的决定,陈芊芊心底是相信乔浅月的,只是她家皇姑母对废帝一家子积怨已深,对独孤涧的看法自然有所偏颇,倒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了……
“……”
太后见陈芊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老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之色,缓缓道,“你也不用绞尽脑汁的安抚哀家,哀家的目光倒也不至于短浅到了那般地步,知道月儿让独孤涧这个废帝之子监国,确实是稳住边陲兵马的最好办法,只是……”
说着,太后伸手,握住了陈芊芊柔软的小手,眼底满是担忧的道,“月儿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去沧州了吗?”
“……应该是!”caso.
陈芊芊闻言,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我刚才看到青嬷嬷回去收拾东西了,若是药材筹集到位,浅月应该明日一早就会赶赴沧州……”
“月儿那孩子!”
太后闻言,脸上的担忧更甚,忍不住的道,“羡儿带着钰儿远征北芪,她如今又要赶赴沧州,沧州可是瘟疫最严重的地方,她这是要让哀家担心死啊!”
“皇姑母既然担心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哀家……”
听到陈芊芊的问题,太后脸上的神色一僵。
告诉月儿她老人家担心她,太后何尝不想?可是……
只要一想到月儿执意想要打探的消息,太后却又陷入了迟疑……
她避居大报国寺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暗中扶植黑甲军,积蓄力量,将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对独孤德的恨意还有拿回属于她儿子的皇位上,就是因为不敢深想……
不敢深想她儿子乔德的生死,更不敢面对儿子或许还活着却不来见她的可能……
她是为了给儿子复仇,才对独孤德恨之入骨,才强撑着一口气坚持到了现在,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
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那她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她这么多年的恨和坚持,岂不都成了无缘无故?
更重要的是,那是她的儿子啊!
他如果还活着,明知道自己过的如此艰辛,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她这个母后从未疼爱过他一天,因为和她这个母后生疏吗?这才是太后从始至终都不敢去探寻乔德生死最重要的原因!
没有一个母亲,愿意去面对儿子对她不管不顾的事实!
更没有一个母亲,愿意去接受儿子和她生疏的事实!
找到当年宫中的第一高手,找到最后和儿子对峙的人,就能知道儿子是否
。还活着准确的消息,可是,太后不想也不敢……
她情愿当儿子已经死了,情愿在仇恨和复仇中活着,也不愿去面对她不想面对的那个可能,可是现在,她的孙女却执意要求一个真相,她老人家……
“芊芊……”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太后,缓缓靠在了陈芊芊的肩头,声音凄楚的低喃道,“哀家是不是真的很失败?哀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分辨不出来,精心养育了独孤德十数年,最后却是养虎为患,是哀家没有教好他,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害了德儿和姜素,更不会祸害了东宸……”
“子不教,父母之过,独孤德落得今日地步,先皇有错,哀家这个嫡母也难辞其咎,还有德儿……”
说到这里,太后的眼眶已然泛红,泪水一滴一滴的溢出。
“皇姑母别这么说!”
陈芊芊闻言,赶忙一边帮太后擦拭眼泪,一边安抚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废帝心胸狭隘,不是皇姑母教养有失,皇姑母想想羡哥哥,羡哥哥也是皇姑母一手带大的,羡哥哥就很好!”
“羡儿从小就有主意,不是哀家将养的好……”
太后闻言摇了摇头,悲伤的道,“哀家从来就知道他不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对独孤德更加看重,可是哀家费尽心机教出来的却是一个不孝不悌的孽障,反倒是哀家以前忽略的羡儿长大之后能够独当一面……”
“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从未疼爱教养过一日,而哀家教养的儿子,却害了他……德儿心底怨哀家恨哀家与哀家生疏,也都是情有可原,可是哀家怎么就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哀家甚至宁愿相信他死了,都不愿相信哀家唯一的亲生儿子,其实是怨恨哀家的……”
太后的声音,悲伤中带着自嘲和自怜,低的就连陈芊芊都听得不甚真切……
“皇姑母?”
即便是听得不甚真切,素来心思玲珑的陈芊芊还是敏锐的从太后的话里抓到了关键,“德表哥他怎么会怨恨皇姑母?皇姑母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她皇姑母的亲生儿子,难道还活着?
“芊芊,哀家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皇姑母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哀家要见裘正义裘老大人,你悄悄的去告诉他,让他悄悄的来见哀家,不要让月儿的人发现……”
“这……”
陈芊芊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这种时候想见裘老大人,可是他们如今身在无边风月,到处都是浅月的人,皇姑母想要瞒着浅月召见裘老大人,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罢了!以月儿的聪明,或许早就猜到了,也不必刻意瞒着了,你去找裘正义吧,他若是没有棘手的正事要忙,就让他立刻来见哀家!”
太后见陈芊芊愁容满面,当即明白了过来,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道。
及至此时,想到孙女执意的追问,太后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鼓足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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