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道金光迸发，大刀四分五裂，其中一块染了柳雪柠血的碎片迅速飞出，划伤了月新竹的俏脸。
月新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摊开手掌一看，上面沾有温热的鲜红的液体。
月新竹难以置信，狠狠瞪着柳雪柠，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她故作惊惶地高声尖叫：“啊！我的脸！”
“阿柠，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不能划伤我的脸，这对我来说，就是耻辱……”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听着像是快要断气了一般。
“我还不如一死了之……毁了容……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她抽抽搭搭地说道。
山谷下的陆璋看着他心爱的人儿受了委屈，又怎能不心疼？他飞身上马，冲身后大喊：“弓箭！”
气拔山河气盖世，两个字里蕴含了无数对柳雪柠的恨意！
身后的士兵双手呈上，他接过，用满满的恨将那把弓拉满，猩红的眼睛怒目圆睁：“柳雪柠，亏我还想着你死了之后日日为你烧纸，没想到你是这种毒妇！”
他看她的眼神，恍若是杀父仇人！
柳雪柠看似不屑地笑了，笑容破碎又无助，她只是随便看了一眼陆璋，便回头冲月新竹悄声说：“这么想死？不如，我送你一程？”
她勾起嘴角，像个孩子般满足地笑了。
她的举动过于异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月新竹居然慌了，支支吾吾说：“你……你想干嘛？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下……陆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柳雪柠嗤笑，看了一眼陆璋：“他？我稀罕他吗？”
陆璋呆呆看着她，一瞬间竟忘了月新竹：临死之际，她看他的目光里竟没了爱慕，而染上了怜悯。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
他不由地发怵，她想干什么？
柳雪柠抓住月新竹的袖子，将她拎到峭壁上。月新竹挣扎着想要离开，可她怎么是柳雪柠的对手呢？
“下去吧！”柳雪柠将那娇软的身躯往下一推。
关键时刻，月新竹白嫩的小手向前一伸，抓住了柳雪柠的脚踝。
她大半个身体挂在悬崖上，看起来岌岌可危，触目惊心。
“求求你！不要……”情急之下，月新竹竟忘了在众人面前维持她的大家闺秀形象，她的头发在空中凌乱了，她大吼大叫想要求救。
“柳雪柠，如果……如果你放过竹儿……我就答应娶你为妻！”底下的陆璋心一横，像是做了什么妥协一般，心不甘情不愿喊了出来。
柳雪柠的心底“咯噔”一声，若是在以前，她铁定会认为，成为他的妻，是她此生最幸福的事情了，可现在……
看破了一切的她，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说不爱就不爱了，那是假的，毕竟是爱过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现在的她，更多的是一种掺杂了恨意的爱。
柳雪柠看着底下陆璋破碎的眼神，内心一片空寂。她更加没耐心了，看着月新竹，厌恶更甚，又补上一句：“哦？还不下去？既然这么倔强，那我不妨……”
“再加一脚。”说罢，她伸出另一只脚，先是狠狠磨着月新竹那白嫩的小手，听着月新竹骨头发出的“咯噔咯噔”声音，沿着她的胳膊踩到她的身躯：“走你！”
眼见着一个柔弱的身躯跌落，陆璋想接却根本来不及！他只能呆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砸到地上，鲜血四溅。
“竹儿！”他咳出血，悲痛又愤怒地怒吼，“柳雪柠，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手里的箭，慢慢地要松了。
“啪啪！”柳雪柠的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掌声，燕子穆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顺带挡住了陆璋：“真没想到，我死前竟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多谢！”
“看到陆璋那好像想杀人的样子，我就开心！”燕子穆的笑容不像抱着必死决心的将死之人，反倒像一个干净明朗的少年。
柳雪柠慢慢拂开他的手，不疾不徐说：“不是好像，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她说“想杀了我”的时候，语气平淡，看起来像是和亲密好友谈论最平常的事物一般。
“好了，我该走了。”她说。
“什么？”他的呼吸蓦然停止，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杀了陆璋的心上人，他断然是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我何不自行了断呢？”
其实吧，她看似厌恶月新竹，更多的是羡慕，羡慕她轻而易举便得到了他的心。
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凄楚。
“再见啦！”她冲燕子穆挥手，神情又恢复了刚才的阳光明媚，“我从未想过，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对你说的。”
她的袍子鼓鼓作响，她张开双臂，似要投入大地的怀抱一般。
她如同一只折翼的大鸟，上升了一会儿后，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下坠。
在空中，一片朦胧，陆璋看到她绽放了一个笑容，绝望又无助。
“砰！”鲜血在她的四周画出了一朵巨大的花。
这个寂静的峡谷下，见证了这个少女短暂的一生的那个人，持弓箭的手一阵颤抖。
他到最后，都来不及射出那把箭。
很久以后，当柳雪柠想到她和陆璋的点点滴滴之际，她不由感慨，或许，她和陆璋的初识就是一个错误。倘若她没有与好友明争暗斗，也不会一开始就将内心的感情天平偏向温文儒雅的陆璋了。
是她错了啊。
她对他，是一眼万年。可是他呢？
“阿柠，我爱上了！他说，他会挑良辰吉日向我爹娘提亲的！”说话的是柳雪柠的朋友，苏音。当她说这话时，眉飞色舞，眉毛扬得都快要入鬓发。
“啊，那真是太好了。”柳雪柠下意识说道。朋友陷入爱情，她自是为苏音高兴，可她心里还是一惊，嫉妒隐隐作祟，又有些失落：她的真命天子，到底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