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血债血偿

这也是为什么,楼绒绒猜测,姜杨的尸体会在质子府的缘故。

侯夫人不傻,自然会想到,姜杨自杀,

姜聿心中定不会舒坦。

将姜杨的尸身送去质子府,一来,是表明一个态度:

人已经死了,希望你能消消气,网开一面。

二来……若是姜聿当真愤恨难消,好歹尸体在眼前,他要鞭尸还是要泄愤,都可顺他的意,只求放过侯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楼绒绒却知道,姜聿虽平日里看着性情冷淡,似是不近情理之人,然而骨子里,却绝不会迁怒无辜之人。

便是昨夜姜杨没有自尽,姜聿大概率也不会让郢泽杀了姜家的其他人,只是不会让姜杨的妻儿再享受姜家其余人的牺牲所带来的荣光罢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杜鹃便来回话。

忠毅侯府果然悄悄把姜杨的尸身送到了质子府。

姜聿看过之后,沉默了片刻,既没有鞭尸发泄,也没有发怒不满,只是盯着姜杨的尸体看了许久,而后拿走了姜杨用以自尽的佩剑,让人把尸身送回了忠毅侯府,而后让人备马入宫去加郢泽了。

忠毅侯府估计也没想到,姜聿会把人原原本本地再送回来。

二夫人扑到姜杨的尸身上,嚎哭着揭开那层白布,冷不丁看到尸体脖颈上狰狞的伤口,一瞬间吓得向后蹦了有三尺远。

她伸手指着姜杨的尸体,颤颤巍巍,满脸惊恐:

"侯爷他他他……他是……"

她刚要说侯爷不是病死的,而是抹了脖子自尽的,可话音未落,脑后就被人重重一击,翻着白眼软软倒了下去。

在她身后,姜夫人面不改色地收回剑柄,吩咐亲信将姜杨的尸体实打实地下葬。

姜宝儿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昔日敬慕的父亲毫无声息地躺在不远处,未发一言,上前扶起晕倒的母亲,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姜炳明站在姜夫人身边,沉声道:

"等送走了父亲,儿子这便入宫,同陛下请命,放弃科考,赶赴边城,戍卫边疆。"

姜夫人苦笑道:

"好明儿,你受苦了。早知今日,还不如让你前年便去科考,名次差些,也好过现下,连省考都没法参加。以你的才干,若能入朝为官,定能平步青云,如今却只能去那不毛之地受苦,使我母子二人分别,还不知经年何时才能再见。"

"可怜你爹造的孽,却要你这个为人子的来担,是

你娘当年看错了人,才害得你如今这般境遇。"

姜炳明面色还是一贯的平静:

"这不是母亲的错,今日之事,任谁也意想不到。不过母亲也不必担忧,参军为将,也未必就是坏事,兴许过个十年八年,儿立了功,重新得了圣眷,就能回京来见母亲了。"

侯夫人眼角一红,到底没让泪水涌出,只闭眼摆摆手,示意儿子离开:

"好明儿,去吧。"

姜炳明拱手向她行了一礼,转身大步流星走至马侧,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向宫中奔驰而去。

直到听不见了马蹄声,姜夫人的眼角,才终于不受控制地淌下两行清泪。

……

此时的宫中。

郢泽亦没想到,事情查出没多久,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件事,姜杨就先自尽了。

他的第一反应同楼绒绒一样,亦是觉得这般轻松离世,与姜心月当年所受的苦难相比,当真是便宜他了。

姜聿入宫时,便见郢泽正拿着这些年与姜杨有关的所有卷宗翻看着,眉头紧锁,显然很是为难。

他微微垂眸,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听郢泽道:

"坐吧。"

姜聿顿了顿,抬眸看向坐在书案前的郢泽,后者还在

旁若无人地翻看着卷宗,而一旁的郑百盛则笑眯眯地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坐在一旁的客位上。

姜聿微微抿唇,没有动,而是再度抬眸看向郢泽。

若他不是北秦的七皇子,而是以前朝名将姜心月儿子的身份前来,不遵皇命,这已经算是极为失礼了。

但哪怕他是姜心月的儿子,无可否认的是,他身上仍有一半的血脉,是承袭自北秦狼主的,这一点便是楼绒绒来了,亦没法辩驳。

好在郢泽也未曾因此而生气,而是放下书卷,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这脾气,倒是的确有些像姜将军当年的模样。先帝在时,便极为赞赏你娘的将帅之才,孤当年还曾经同你娘有过一面之缘,的确是位飞扬人物。"

姜聿看着他,没说话,只眸光愈发深了几分。

郢泽也不气恼,看在姜心月的面子上,甚至格外宽容:

"孤知晓你心中有怨,忠毅侯自尽一事,孤也未曾预料,但孤既答应了绒绒,要给你一个说法,便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姜杨已死,孤会剥离姜杨原本手中的兵权,姜杨的两个儿子,往后也不会再有机会科举入仕,姜府虽暂时不能动,但亦

只会剩下表面的荣光。待国力恢复之后,孤便会当即派人质问北秦,为你和你母亲要一个说法。"

姜聿抬头:

"我还有一个条件。"

郢泽挑眉:

"说。"

姜聿看向他,一字一顿道:

"我要大庆,出兵攻打北秦。"

闻言,不论是一旁站着的郑百盛,还是正在翻阅文书的郢泽,都诧然一惊。

郑百盛是没想到姜聿会这般大胆,郢泽是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开口,甚至连片刻铺垫都未曾有。

而姜聿却像是看不到二人眼中的惊诧一般,继续道:

"我知晓北秦十几座守城的布防,知道那十几个兄弟姐妹之间的矛盾龌龊,知道北秦数十个部族中,已经有不少部族对老东西不满了。"

"王位上那个老东西活不长了,再过两年……长则三年,短则一年,北秦必然会因为我那十几个兄弟姐妹的内斗大乱,而老东西已经无力再威慑管束。"

他直直地看向郢泽,目光里带着某种纯净的疯狂:

"那是最好的机会,害死我娘的间接凶手已经死了,我没有累及无辜的习惯,但是真正害死我娘的老东西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要他……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