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有侍卫匆匆而来,他停在主屋门口,敲了敲门。
不多时,尉迟衍穿戴好走出来,做出噤声的姿势,不想惊动里面熟睡的穆长溪。
二人到院中,一前一后的站着。
“属下这几日,日日盯着城东那边,确实发现有几个可疑的人,他们故意鼓动百姓,到处宣扬奎阳刺史的不好,试图引起暴乱,而这位奎阳刺史正准备想要约城中的富商到角阳楼一聚。”
尉迟衍面色沉沉,低着头在思量着什么。
“看来他们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慢一些。先不要打草惊蛇,眼下要先会一会这位奎阳刺史,吩咐下去,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侍卫抱拳俯身,一个转身跃到屋檐上,转身消失不见。
尉迟衍回道房间,他轻轻推门进去,里面的人好像是察觉到什么翻了一个身,又熟睡过去。
昨夜守岁到很晚,穆长溪也是实在困得不行,守岁结束草草看了烟花就去睡了,
尉迟衍走进站在床边,他右手抬起来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想起昨夜它的急速跳动。原来心动这种感觉……
大年初三这天,刺史的请帖送到了裴府。
午后,他们准备准备出发去了角阳楼
。
角阳楼之所以称之为角阳楼,那是因为到冬天的时候太阳光会在傍晚时落在这个楼上,并且只有一角。
他们来的并不算早,甚至比请帖上约的时间还要晚上一柱香的时间。那时因为,他们如今的身份是来奎阳做生意的商人,奎阳刺史想要城中的商人进行捐款以此来安置逃难来此的难民。
商人都是以利益为重的,哪有什么人愿意不拿半点好处就捐一大笔钱出去。今日能在赴约不过都是看在奎阳刺史的面子上,置于最后会不会捐钱,还要看刺史的本事。
有下人引着他们二人入座,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刚刚来奎阳做生意的商人,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在奎阳做了十几二十年生意的人,他们的位置被排的很后面。
差不多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人终于来齐了。角阳楼的二楼坐满了人。
“感谢各位今日来赴这个约,今日请大家来此的目的已经在请帖上说明了。”赵乾笑脸盈盈的站起来,举着酒杯,“我也不绕弯子了,知道这年头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此次募捐大家全凭心情好吧,在这里我赵某先谢过各位了。”
赵乾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把酒杯倒过来展示给大家看。
“赵乾好酒量啊。”说话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敢问刺史,此次收留难民的事情,我们奎阳尽了这么大的力,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还给他们房子住,那朝廷上面就没有什么表态?这难民才来几天,刺史就这么着急找我们这些人捐款了?”
男人玩弄着手上的佛珠,漫不经心的看着赵乾,其他的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等着赵乾的回答。
赵乾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僵硬。
“上奏朝廷的奏章从奎阳送到皇宫,皇上看过批阅之后,再下旨批钱都是需要时间的呀,再说了,朝廷的办事效率各位也是知道的,哪有那么快。”
听到这里,穆长溪转头和尉迟衍对视了一眼。
底下人开始议论纷纷,这些人对朝廷似乎颇有微词。
又听赵乾继续说道:“各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如今正是这些难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只需要尽一些绵薄之力,相信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是愿意的。”
屋中,众人都沉默了。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外头的阳光正好先进来,屋中呈现一片金黄。
穆长溪站起身来,“敢问赵刺史
,难民聚集在奎阳不过一月的事情,为何偌大的奎阳城这就没钱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有疑惑,有看戏的。
“各位,我和我夫人前不久才来奎阳城,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刺史大人若是想要我们捐钱,是不是该以诚相待,朝廷如今是何态度,奎阳城究竟是何情况,烦请一一说明。”尉迟衍牵起穆长溪的手,攥在手里,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的面庞。
“是啊,刺史,你来奎阳城做刺史也这么久了,咱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这样绕弯子。”
又有几个人附和了这人说的话。
赵乾面露难色,“不知道各位知不知道北境如今的情况,前不久,本官向北境捐了一些物资,随着难民越来越多,本官自知等不到朝廷的物资,这才出此下策,也希望各位能理解理解。”
其中,有个女人站起来,“不必多说了,我捐一千两。”
众人诧异的目光投射过去。捐一千两对于他们这些商人来说倒也不会倾家倒产,但是为了这些难民捐一千两,实在是没有必要。各位来之前,本来都是本着大不了随便捐一点,这些年,赵乾为民做了那么多,
捐点也没什么,可是这人一开口就是一千两,他们也实在不愿意,大家的脸色也都挺难看的。
女人的家仆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赵乾,看着架势恐怕是来之前就准备好了。
这个女人从刚刚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阔绰。
女人回过身来,“各位,赵大人平日是怎么对待咱们这下商户的,大家心知肚明,我想若不是赵大人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不至于找我们捐钱,不过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怎么,各位老板生意做的那么大连一千两也拿不出?”
“我说秦老板,你这粮行的生意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好的,咱们可不一样。再说了,这采买粮食去的你莲商粮行,这最后的钱还不是回到你的口袋里。”男人说的义愤填膺。
其他的人也都纷纷附和。
这位被称作秦老板的女人并不恼怒,反而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充满压迫感。
“我说李老板,我粮行那可是百年老字号,整个元暨王朝不知道开了多少家分行,就算最后赵大人不在我的粮行买米,我也不在乎这区区一千两。不过是些身外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