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隐于市

“实在是抱歉,小孩子不懂事。”颜璟的诚恳真的写在了脸上,她的态度还是让任清语十分动容的,但是桀骜不驯的晚晚在一旁没有丝毫表示。

她被景鑫抱在怀里,专心致志地玩他衬衫上的透明小纽扣。

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装的煞有介事。

她才两岁,感觉都快成精了。

颜璟头痛地抚额,景鑫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他要为了个瓶子把他的宝贝女儿打一顿?

“那,我试试能不能帮您修补一下可以吗?”颜璟以前听说过古玩修复师这一行业,哪怕是天价,她也在所不惜。“只是可能无法百分百复原。”颜璟还是充满歉意。

任清语轻轻颔首,哪怕修复的不完美也没大有关系。

瓶口磕掉了一小块,整个瓶子都不完整了。修补虽然不会让其复原,但起码完整,这对青花瓷不仅仅是价值不菲,里面还承载着任清语割舍不下的回忆。

颜璟得到任清语的首肯,心里的愧疚总算不那么强烈了。

“既然无法百分百复原,也就算了吧,花那么多钱整个残次品出来意义也不大。”景昊山在一旁劝说阻止。

“现在修复技术都不错,若是修复好了不满意咱们再另当别论,尝试一下就没有遗憾了。”颜璟是真的很想弥补过失。

“是啊爸,就让小玉试试吧。”景鑫在一旁帮着说话。

任清语不善的眼光飘过来,景昊山只能无奈同意。

从家里出来,一家三口全都闷闷不乐的,不仅仅是因为青花瓷的事情,这只是个导火索,根本原因在于景昊山和任清语两个人根本没有从心底接纳晚晚。

景鑫觉得孩子还小,犯点错误在所难免,可是第一次上门,作为孩子的爷爷奶奶,一点表示都没有就很说不过去。

他设想的应该是两个人都对晚晚的到来感到惊喜才对。

颜璟倒是落差感不强,在来之前,她甚至就隐约觉得今天不会非常顺利。

如今也算是应验了自己的心里感应,对于景鑫父母的态度,颜璟也可以理解,景鑫给晚晚加了太多美好的滤镜了,只有颜璟知道晚晚的性格其实并不讨喜。

晚晚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路,景鑫心疼地把她抱起来,放在脖子上让她骑大马,晚晚终于笑了。

“晚晚,告诉妈妈你为什么把青花瓷弄到地上,妈妈不是说过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吗?”颜璟对于今天晚晚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颜璟的语气里尽是嗔怪,晚晚被吓的有些不知所措。

景鑫有些心疼晚晚挨骂,但是他一直坚守着原则,在颜璟管束孩子的时候他不从中作梗,所以此刻他真的爱莫能助。

晚晚也不说话,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颜璟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先去修补青花瓷比较重要。

颜璟记得以前的时候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帖子,能够修复这种文物的人,一种在国家级博物馆,另一种大隐隐于市。

颜璟要找的,就是后者这种人物。

凭借着一个帖子上的电话,辗转了好几个中间人,总算是联系上了。

对方给了一个地址,要求委托方上门。

景鑫看着那个地址,总感觉很熟悉。

“小玉,你对地方这个有印象吗?”

“没有啊,你是不是记错了,再说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是小时候去过的,如今也可能拆迁,物是人非。”

“有道理,事不宜迟,我们过去吧。”景鑫知道妈妈有多么喜欢那一对青花瓷瓶,如今损坏了一个,她必然是心疼的。

穿过繁华的都市,上了城郊的高速,又绕过乡间的小道,车在一处古朴的院落旁边停了下来。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天色暗了下来,愈发显出这个院落的古朴。

颜璟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民国时期。

这附近只此一家,绝世独立。

晚晚缩在颜璟的怀里,显然她不太喜欢这里的气氛。

景鑫的敲门声像是往静水流深的水潭中丢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浅浅的涟漪。

开门之人是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的,一双眼睛深邃明亮,和蔼可亲的面容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他看着门口的三人,“进来说话。”

屋内的布局很简单,但是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在里面。

晚晚也不乱动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身边的一切。

颜璟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瓶口处有些损坏的青花瓷。

万古看着出神。

“请问,能修复吗?”颜璟最关心的问题。

这一声把万古从回忆中拖拽了出来,他稳了稳心神,“应该没有问题,我仔细看看。”

打开最亮的灯,戴上手套,拿出放大镜,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凝重地对颜璟说:“姑娘,这是一个赝品,你确定要修复吗?修复的费用还不如你再去买一个。”

“这不可能。”颜璟还没有反应过来,景鑫率先发话了。

这个是当年母亲的陪嫁之物,从拍卖会上高价得来的,怎么会是一个赝品。

从景鑫有记忆起,这个青花瓷瓶就在家里摆放着。

景鑫已经在心里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一个骗子。

“我不会看错的,两位若是不信,尽可以找人复核,若我的话有假,就免费为两位修好这个瓶子,如何?”万古漫不经心又异常笃定的声音撞碎了景鑫的最后一丝自信。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强者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太多的词汇,三言两语就可让人信服。

“抱歉,望您海涵,还是请您它修好。”颜璟抬眸,弯弯的眼角带着喜感。

“三日后来取即可。”万古的眼神落在那个赝品上,流露出的是淡淡的嫌弃。

“多谢。”景鑫就要告辞的时候,眼神瞥见了悬挂在堂前的风铃。

若是寻常之物,还吸引不了景鑫的兴趣。

“请问,这个风铃是何人赠予?”精美绝伦倒也罢了,最难得的是家里曾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特殊的编织的手法,就连玉的成色也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