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客厅的大门无风自闭。
老人口中淡淡地说了声“吃饭”，刚刚还在尖叫的妇人脸色一迷，顿时没有了惊慌、痛苦神色。
也不顾自己流了一地的内脏，像没事人般拿起了碗筷。
刘三也去取了一副碗筷，愣愣地坐下夹菜。
这诡异的场景可将吴老二吓得够呛。
并非他不想逃跑，而是屁股如同在凳子上生了根一般，无论怎么使劲也抬不起来。
一股黄浊液体从他裤管流出，浸透了鞋面。
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道，客厅中恶臭难闻。
老人似乎也被此影响了进食的心情，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白绢来擦了擦嘴角，动作儒雅。
吴老二此时已经惊骇欲死，想要放声大叫，却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怎么也叫不出来。
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嘶哑着声音向老人求饶道：
“老神仙，我错了老神仙，求求你发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发发慈悲……”
老人皱眉，似乎对他还能够说话感到诧异，转头对鲜血快要流尽，脸色如同死人的少妇说：
“天灵。”
妇人的手立即反捏筷子，猛然向刘三的头顶插去。
“噗！”
普通竹筷在妇人手中犹如钢钎一般，顿时砸碎了男人的头骨。
妇人捏着筷子使劲一搅，里面的脑浆如同豆腐渣一般散开，她拿起汤勺和吴老二的碗，舀了满满的两勺递了过去。
“死鬼，你那样看着我干嘛，快点喝了，一会我们好快活呀。”
吴老二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三魂出窍、嘴歪眼斜，只觉得一股说不清的东西正在从自己的体内抽离。
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无力，身体砰然砸向饭桌，被吓得昏死过去。
儒杉老人的手如闪电一般地在他头顶虚抓，似将一团透明的东西死死扣住。
这时刘三家两口子头一歪，立即气绝。
“一个泼皮的身上，竟然会有【明察秋毫】之奇命，真是造化弄人，让我大齐天下数千万儒家门生情何以堪……”
老人从怀中拿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籍，翻开新的一页，将手中那团透明的东西往上一按。
空白书页上顿时显出【明察秋毫】四字，笔锋凌厉，有如刀劈斧剁。
老人满意点头，关上书页，用手指向东南方向说了声“去！”，他的身子便从客厅凭空消失。
蜀都城都督府内，封疆大吏王忠坐在正厅之上，手中的纸张被拽得嘎吱作响。
跪在堂下汇报的军需副将冷汗滴落，但口中却片刻不敢停歇，汇报着近三日采买军械的情况汇总。
“废物！”
大都督将手中捏的皱巴信纸往堂下一掷，大堂上的官员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谁敢答话。
“军械失窃的元凶找不到也就罢了，现在连拿着银子去买东西也买不来，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能当得上大齐官员的！”
王忠怒气上涌，对属下说话也丝毫不客气。
“末将失职，请都督责罚！”
坐在下手位置的傅将军立刻站起身来，向上司行礼请罪。
王忠眉头皱了一下，挥挥手道：
“好了，都起来吧，我清晨接到上京传来的皇令，让我们在一个月内将所需粮草物资准备停当。”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
“灵机军派出一营五千人、骁骑军派出骑兵一万、步兵四万，这可是总共五万五千人的大军。”
“陛下对此次南征十分在意，旨在切断妖族前线退路，各位将军需全力而为，若谁出了岔子，就算我是西南都督，也保不住各位的人头！”
坐下的将军和地方官员们纷纷交换眼色，知道如果只是切断妖族退路，大可不必动用那一营的灵机军。
装备精良的灵机军战力虽强，但除了粮草消耗外，铠甲所需的动力乃是灵石提供。
真打起仗来，这五千灵机军一天的消耗，比那一万骑兵和四万步兵可多出太多，妥妥的银子焚化炉！
众将官们应喏的同时，也悄悄看向王都督身后硕大的蜀地布防图。
被小旗钉死、作为首要攻击目标的洞洞山往北，那座天下闻名的剑宗。
蜀山派！
但没有人敢多嘴一句，这是在大齐朝野中不成文的规矩。
数十年前曾有个不知死活的中郎将，自以为聪明的在朝会公然叫嚣，修真门派不称臣、不纳贡，请命带领灵机军扫平天下修真门派。
惹得皇帝当场暴怒，摔碎了手边的玉简，以不尊仙人为罪名，将他在上京城外五马分尸。
尸体被挂在正南门城楼之上，至今都未取下。
从此大齐朝野上下便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说，不能做，而有些事情只能暗地里做，千万不能宣之于口。
此时都督府门外，儒杉老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
守门将士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双眼。
“王忠都督可在府内？”
老人的气质与之前的和蔼可亲完全不同。
站在门口气势犹如一座万丈高山，明明是在台阶之下，却让守门将士产生了一种需要仰视之感。
“敢问老先生可有拜帖？”
将士丝毫不敢怠慢，小跑下楼梯，恭谨向老人一礼。
“老夫见大齐任何人都不需要拜帖，你只管去正厅通报，六德老人到访。”
老人抚须一笑，收回了儒家法相。
守门将士顿感神智中的压力骤然减少，再看向老人时，便与常人无异。
心中回想，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号。
却因早年从军，没有上过几天私塾，一时间也想不起到底是谁。
但仍是不敢怠慢，恭敬地说了声“请您稍待”便转身飞奔进了府中。
没过多时，作为封疆大吏的王忠忙不迭地跑了出来，身后的官员们竟无一人能够追上。
见到老人的瞬间口称“先生”。
来到老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执弟子之礼，躬身而拜。
儒杉老人脸色不悦，说了声“起”。
王忠只觉得有一股无形之力将自己托起，怎么也拜不下去。
他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尴尬，只得抱拳将老人请进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