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黎大龙得到传信,领着夫人急忙赶回蜀都城。
夫妇二人站在空地前,一度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之中。
“老……老爷,这……这……这……”
夫人死死的抓住黎大龙的手,脸上的表情和白日见鬼差不多。
黎大龙心乱如麻,听弟子讲述昨晚的情况后,暗中猜想:
“难道是得罪了哪位通天大能,祖宅被用移山之法给搬走了?”
空地周围早就聚集起了围观的人群,宅子凭空消失这种事情,谁不想来看个稀罕?
有好事的算命相师掐指推算,却无法算出任何的痕迹。
其他猎妖人也来勘察过,确定现场没有妖族的气息。
一个闲汉嗑着瓜子,对旁边看热闹的人说:
“让我说,黎大龙家的这档子事啊,绝对与蜀都大营失窃有关!”
周围的街坊四邻听他这样说,不由得纷纷将耳朵竖起。
他的同伴却嗤笑一声,揶揄的说道:
“一个是失窃了粮草军械,一个是整栋宅子凭空消失,吴老六,你他娘的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围观的人也有这个疑惑,纷纷将眼光看向了嗑着瓜子的闲汉。
见人们看向自己,吴老六也是看出殡的不嫌殡大,得意洋洋的说:
“你记得之前军营中传闻,有个运粮小将半道上捉了一只猪妖回营吧?”
同伴眉毛一挑,马上答道:
“江湖上的道听途说而已,根本就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再说一只小小的猪妖,蜀都城周围山上遍地都是。”
吴老六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眼睛瞄向一旁看热闹的几个猎妖人,低声说道:
“黎大龙悬赏十万捉拿一只洞洞山的小猪妖,这事你总该知道吧?”
同伴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此事蜀都城人尽皆知,黎大龙的瞎儿子猎妖不成,反被妖法打成重伤,回家后不治身亡。
罪魁祸首就是那只小猪妖,听他这么一说,这两件事情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联系。
一旁的猎妖人也被他的话吸引,不自觉的向这边靠了靠。
“据我推测,那只猪妖可能已经修成了妖仙!”
吴老六语不惊人死不休,抛出自己推断的重磅结论。
“这……何以见得?”
同伴听后心口咚咚直跳,仿佛马上就要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嘿嘿,那批丢失的军械粮草据说价值两百余万两,你粗略的算一算,堆到一起是不是山一样高?”
吴老六眉飞色舞,没有注意身后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他见围观的人点头,唾沫横飞的说:
“能将如此多的东西洗劫一空而不惊动守卫,是不是只有说书人口中的妖仙才有这移山填海的本事?”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有道理……有道理!”
“没想到这吴老六平日里二不挂五的,分析起事情来居然头头是道。”
围观的群众恍然大悟,悄声的议论起来。
吴老六非常满意他们的反应,被大家关注讨论着,在这一刻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黎大龙悬赏惹怒了妖仙,所以才被它搬空了宅子,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得意,到后来直接转过身去向围观的人大喊。
谁知这时看热闹的人脸色均是一变,纷纷假装有事低头走开。
同伴用力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用手在身前连摆。
“你拉我干什么,大家说对不对啊,黎大龙家是不是遭了报……”
吴老六转过身来一把推开同伴的手,还想继续说,却被人重重的一巴掌扇在脸上,将牙齿都打落了几颗。
周平扇了一巴掌觉得不解气,拳脚齐上将他揍得哭爹喊娘,口中恶狠狠的道:
“艹你大爷的,你他娘的才遭报应,你他娘的才遭报应……”
原来是周平给师父汇报完晚上的情况便退到一旁,听他在这里闲扯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才出手。
查案的官差们见状,赶紧上来将周平拉住。
他是猎妖人,寻常百姓哪里受得住他这么击打,若是再打下去可能会当场闹出人命来。
“哎哟……哎哟……”
吴老六被打的像个猪头一样,倒在地上不断的呻吟。
官差们也听见了他说黎大龙遭报应,本就知道他是那种游手好闲之人,也无人同情。
再加之官府平日与猎妖人多有交情,所以他的下场其他的围观百姓也猜到了个大概。
一位捕头模样的人走上前来仔细的看了看,认出是他后冷笑一声说:
“吴老六,你死了没有?”
鼻青脸肿的闲汉使劲将肿的像馒头的眼睛张开一条缝隙,看到眼前之人后立马大声哀嚎起来。
“夏捕头!夏爷!您要替我做主啊!我……我差点被他打死啊……”
他上前抱住捕头的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述。
夏捕头嫌恶的抖脚将他甩开,生怕鼻涕弄脏了自己的官靴。
“打你我们倒是没有看见,你说黎家遭报应我们倒是听得清楚,对吧。”
他将头侧到一旁,看向自己的手下。
见顶头上司发话,七八个捕快一齐轰然应是。
“现在给你两条路,一,过去给黎家主人磕头道歉,求得人家的原谅,二,我以公然侮辱猎妖人的罪名逮捕你,去大牢中坐上几个月。”
夏捕头眼睛一番,看着如癞皮狗般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闲汉。
吴老六打了一个哆嗦,他知道猎妖人与官府的关系甚密,自己就算是告到衙门去也讨不得好。
于是赶紧忍着浑身的疼痛,连滚带爬的跑到黎大龙的面前跪下,不断的叩头求饶。
黎大龙本就心乱如麻,也无心搭理他,叫了一声快滚,就见吴老六飞也似的逃走了。
刚刚在吴老六身后看热闹的高大年轻人摇了摇头,转身出了人群。
此人正是运粮将官蒙擎,他这几日正在为军械粮草丢失的事情发愁。
顶头上司傅将军因与王都督私交甚好,丢粮的事情被压了下来,只得含泪从收刮的民脂民膏中拿出钱来重新购置。
但这些钱肯定不能他一个人出,营中的所有军官将领都分到了一笔不小的摊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