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洪武三十年

洪武三十年(1397年)。

加布里·埃莱孔多尔米耶里坐在行驶的火车上,窗外是繁华的金陵城。

他拿出一罐咖啡和一袋用油纸包着的小笼包,这是他的早餐。

加布里出身威尼斯贵族,他更是一个坚定的真主信徒,他作为威尼斯的主教,自愿跑到东方建立教堂,发展教徒,便是为了传播真主的福音。

只是他来到大明已经两年了,只发展了不到五十位信徒。

他发现中国人虽然有信仰耶稣会的基础,但那都是一些回回。中国人称之为景教,元朝时期,由于大量色目人来到中国,使得景教徒数量大量增加。

一百年前,天主教方济会神父孟高维诺来到元大都,受到忽必烈的接见,并获准在北京自由传教的特学。他建立了两个主教区,并有三万余人入教,一度达到鼎盛。

但汉人却普遍并不愿意信仰外来的神明,或者说他们的信仰十分薄弱,主张多神论或无神论,认为天地万物都有灵性,人类只是其中的一员,需要遵循天道和人伦,通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方式来实现自身和社会的和谐。

甚至,他们更愿意祭拜自己的祖先,而不是那些神明

耶稣会发展一度受挫。

加布里在泉州待了两年,这里是大明耶稣会最为兴盛之地,孟高维诺得到忽必烈的许诺,允许他传教之后,教皇克莱门特根据他的要求派了7名教士来到中国,同时任命他为汗八里大主教,总管东方的教务。

而这些教士被他派到泉州担任主教,目前泉州建立了两座教堂,有信徒200多人。

加布里作为真主最忠实的信徒,千里迢迢来到了大明,又怎么会满足于现在的状况。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他才来到了大明的首都。

他想要求见皇帝而不可得,但他终于被得到大明最伟大的学者陆渊的接见。

为了这一次见面,他准备了很久。

加布里喝着咖啡,听着前面的儒生谈论着西南战事,大明已经征服印度,正在和奥斯曼帝国交战。

八年前奥斯曼帝国在科索沃战役中大败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匈牙利联军,这可怕的消息震动了欧洲各国的统治者。欧洲各国为了拯救拜占廷帝国,派出了援军。

西方国家派出刺客,潜入军中暗杀了苏丹穆拉德一世。

原本以为,这就能阻止奥斯曼帝国的扩张,却是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巴耶塞特在

父亲遇刺之后,继续统帅军队作战,歼灭了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等国联军。

巴耶塞特的指挥能力并不逊色于他的父亲,甚至更加出色,因为他喜欢闪击战,又被称为‘闪电’

这一战让欧洲统治者感到胆寒。

同时,拜占庭皇帝为换取政治援助与国家安全也臣服于奥斯曼苏丹,军队的强大压力下,越来越多的诸侯臣服。

神罗帝国和教会同样感到恐惧,他们希望大明能够从南方进攻奥斯曼帝国,以减少西方的压力。

教皇亲自写信给加布里,这才让他下定决心来到金陵。

加布里饮尽那罐咖啡,他有些沉迷于咖啡那香醇苦涩的味道,他认为在这一刻,能够更好地聆听真主的教诲。

真是神奇的东方饮品!

火车停在码头车站,加布里随着人群下了火车。

挤过拥挤的人流,以及好不容易避开了那些拉客的黄包车。

他面前是西山那庞大而密集的建筑群,各色圆顶尖顶的建筑吞吐着滚滚黑烟,有载货列车将一车车物资从铁轨送到西山。

这太过魔幻了!

外围有严密的军队把守,那些士兵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进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搜身。

加布

里这个外国人引起了他们极高的警惕,他们用枪对准了他。

加布里连忙表明来意,并出示了陆渊的请帖,这才得以被允许进入。

有四位士兵护送,或者说押送着他前往陆渊阁下的住所,他们坐的是一辆四轮马车。

加布里在那座宅邸前再次接受了检查,这才被侍女带着来到了一处会客厅。

这一路他有时会经过流水回廊,有时又是繁花盛开的花园。

这处会客厅并不算宽阔,巨大的玻璃窗让外面的阳光好不保留地照进来,桌上是一套美丽的白瓷茶具,那位侍女为他沏了茶,这才退了出去。

他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

加布里正准备起身舒展一下筋骨,突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亨利,你该明白我这是为了金陵的百姓。”陆渊说道。

亨利王子穿着宽松的道袍,头发乱糟糟的,许久没有修剪了,眼眶凹陷,还带着严重的黑眼圈。

亨利用恳求的语气道:“老师,我知道西山工业园的迁徙是必然,但如今电气实验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能否推迟一段时间。”

陆渊说道:“虽然电气实验十分关键,但这已经影响到了金陵上百万百姓,我不能这么说。”

“这样吧,我会再从学院之中挑选十个人加入你的小组配合你。”

亨利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够争取到的极限了,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你是亨利王子!”加布里走了出来。

如今英格兰快速崛起,刚特的约翰开创了兰开斯特王朝的盛世。

但约翰已经老迈,他数次想要让亨利回去继承王位,但偏偏亨利下定决心留在大明研究学术。

亨利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是什么亨利王子,我只是我,亨利·博林布鲁克。”

“告辞,阁下!”

亨利一点没有和对方闲聊的打算,他想要立即赶回去继续实验。

加布里叹了口气,原本还以为亨利王子在这里能够帮忙说情,结果........

“你便是泉州的主教,加布里?”

加布里微微吸了口气,正色地手臂按在胸前,鞠躬行礼。

“听说你是为了传教而来,但我只是一个无信者,一个闲人,远离朝政,恐怕无法帮助你。”陆渊说道。

加布里说道:“教会的传播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我更想要了解大明最优秀的学者。”

“你是个聪明人。”陆渊看了下怀表,“嗯,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下午约了人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