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岭间日夜都有二十八寨的山民巡视,同时他们也会在山中狩猎和采集。
他们肩负着一个重要的责任,那便是观察官兵的动向。
管奇便是其中一位。
这日,他们这一组五人巡山打猎之时,听到一阵吵杂的声音。
“莫非又是官军进山了!”
管奇不屑道:“便是来了,还能怕了他,来多少杀多少!”
旁边的同伴也笑道:“就是,他们根本过不了梨树坪!”
他们十分有信心,这道防线他们经过几代人打造,各处修建了关隘、土堡,又在陡峭处建造箭塔,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别说只有一万官兵,便是十万百万都打不进来!
管奇突然皱起眉头:“他们,好像是去泗磐寨。”
“我们过去看看!”
这一队山民很快摸近到五里,他们身处高处,可以很清晰看到
“那些是苗民,这些混蛋来做什么!”管奇道。
“或许是投靠了官兵呢,这些家伙一向和汉人勾勾搭搭的!”一人说道。
“等等,他们在田里做什么!”管奇突然喊了起来,“这些混蛋,他们在分我们的田!”
管奇就是泗磐寨的人,在寨子周围拥有田地。
只是大头领将他们召集起来,以对抗官兵。
泗磐寨和周围两
个山寨的民众都躲进了深山。
等到官兵退去,他们就会回到山寨之中,继续过日子。
但现在官兵和苗民却是想要占了他们的山寨,夺了他们的田地,这还得了!
若是外围三个山寨被夺取,那么将会有数千山民无家可归!
其中也包括管奇!
他们立即回去向头领禀报他们看到的一切。
管镇闻言,顿时大怒,但他也明白,不能让官兵在外面站稳脚跟,否则他们便会被堵死在这大山之中。
给了一些赏钱,打发走他们。
管镇立即召集几个头领商议。
“官兵想要将我们堵死在这里,必须赶走他们!”管镇率先说道。
马裕有些不以为然:“官兵分那些苗蛮分田又能怎么样,等官兵撤走了,我们直接灭了他们,田地不还是你们的!”
牧晁也说道:“不错,官兵肯定是没法长期围困的。”
“福建的官员立即说了,会全力阻止那巡抚,让他筹措不到粮草。”
“等他们围个几天,没有了粮食,自然就退去了。”
这两位白莲会的首领都不想和官兵硬拼,实在是他们手中新附的反贼都跑得差不多,手中只有2000老营反贼,而且还有许多带伤的。此时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实在不愿意打仗。
管镇也明
白这两人的想法,便看向了五凤楼的首领吴通衡。
“吴首领,怎么看?”
吴通衡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小心才是,我族中子弟之前也多有伤亡,不能冒险。”
管镇气急,这些都是鼠目寸光之辈,不足与谋!
但他还真不敢自己出兵,主要是官兵火器凶猛,没有友军抗伤害,光靠二十八寨的山民,那真受不了。
几人不欢而散,管镇一面开始动员各寨山民,一面加紧派人侦查官兵的情况。
吴通遂同样参加了会议,但全程他都只是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等到回去之后,他才找到了兄长吴通衡。
“大哥以为,如今局势如何?”吴通遂问道。
吴通衡摇了摇头:“我观官兵并不像是短期会退走的样子,此战恐怕难打了。”
“大哥,这位巡抚兵多将广,又特意调遣来火炮,就是为了清剿乱贼。”吴通遂道。
“但我们与他们不同。”
“白莲会本就是反贼,朝廷年年清剿。”
“而白山二十八寨,那也是一群土匪,盘踞这里,劫掠过往商贾,朝廷是想要打击他们的。”
“而我们本是良民,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杀了地方官。”
“若是我们继续和官兵为敌,那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吴通衡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有其他办法么........”
“这些当官的,又哪里将我们放在眼里,怕不得连我们一起剿灭了,多捞一些功劳。”
“这位陆巡抚不一样的。”吴通遂道,“之前,我其实已经被官兵抓住。”
吴通衡微微一惊。
“但那位巡抚不愿意多造杀孽,想让我们投降,若是能在关键时候倒戈,更是可以立下功劳。”吴通遂继续说道。
这些话,完全出乎了吴通衡的意料,他揉着额头。
“你且让我好好想想。”
五凤楼的百姓,确实和这些反贼并不是一路人。
他们一路过来,屠村破城,这些贼匪多有滥杀之事,便是连小孩都不放过。
吴通衡实在看不过眼,也曾经劝谏过管镇和牧晁,但对方根本依然是我行我素。
更让吴通衡担心的是,五凤楼的一些人也开始学着,这让吴通衡心中十分不痛快。
他们吴家本也是中原大族,书礼传家,门规森严,但如今族人竟然和土匪无异!
今后如何有面目下去见先祖!
吴通衡道:“但那位巡抚,可能相信?”
吴通遂道:“那位陆巡抚,一到福建便打击贪官污吏,在福州城连杀了十多人,都是当地的贪官和劣绅,我看得出,他
是个好官,不会骗我们的!”
“好,那我们便寻机投靠朝廷。”
另外一边,唐宜桐他们自从在句容行骗失败,便带领手下逃遁到了江西。
在吉安府他们改头换面,竟然打入了士林圈子,吸引了许多上层士绅。
借此,他们又成为了江西官员的座上宾,发展了好几位信徒。
唐宜桐认为,白莲教该改变造反的套路,从上层入手。
但白莲教高层看到福建这边白莲会起义如火如荼,也起了心思。
派他们过来,看看这些叛军的虚实。
没想到,他们一来,朝廷也派来了福建巡抚。
打得叛军找不着北。
而且,唐宜桐对于那两个叛军首领有些失望。
都是没长脑子的莽夫,不是能成事的!
宋嗣昌说道:“香主,我看这两人无法成事。”
“这些叛军必定会被剿灭。”
唐宜桐道:“没想到这巡抚,又是那陆淮之!”
她坐在椅子上,不由有些出神。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了去年夏天,那暴雨之夜........
“香主,香主。”
“啊?”
宋嗣昌拿着一封信,“莆田那边有信徒发展了一个当地的大地主,邀请我们过去传道。”
唐宜桐点点头:“这里也没什么好待的,不如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