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将领看到快速接近的官兵船只,明白是攻不下这座县城了。
立即率领乱军缓缓往南面撤退。
官兵船只从东而来,他们只能选择往南拉开距离,或是往东遁入群山之中。
另外的方向都是河流。
陆渊一面让船只加速,一面不断开炮。
船只急行三里,眼看着贼军越来越远,陆渊只能下令官兵下船追击,这已经超过了火炮的攻击距离。
陆渊留下一千士兵守住船只,其他一万士兵下船追击。
官军追了五里,后面突然喊杀声一片。
北面山林杀出一片贼兵,只是他们冲到了河边,只能开始搭设浮桥。
官兵船只,一边往前行驶,一边用火炮攻击。
管镇高估了自己士兵的组织度,他们从没有进行过这样快速搭设浮桥的训练。
又要在炮火之下搭设浮桥,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二十门火炮对着岸边的贼兵狂轰乱炸!
而贼兵的弓箭根本伤不到船上的官兵,这仗还怎么打!
一枚枚炮弹落下,落在人群之中,便是数人,甚至十多人死亡!
落在水中溅起惊天水浪!
那爆裂的声响,更是不断震慑着贼兵的神经。
好不容易搭设了一
半,官兵火炮对准猛射,浮桥直接被轰烂,数十人落到水中,不断挣扎。
管镇看到白莲会的义军已经开始崩溃,明白他们的偷袭已经失败,直接下令撤退。
看着敌军退走,陆渊也没有追击。
令大部分士兵驻扎城外,带着一部分人进城。
城中百姓哭嚎声一片,一些人正在搬运着城头上的尸体,同时寻找着还活着的人。
陆渊下令士卒一同帮忙,同时调集医师来治理伤患。
半个时辰之后,陆渊才看到了裹满绷带的尤溪县令。
郑宣道:“多谢抚台相助,否则城中百姓无可幸免。”
“也多亏你拼命守住城池,才能坚持到现在。”陆渊说道。
郑宣有些为难:“贼寇肆虐城外,下官将周边百姓都召集到了城中。”
“但县衙粮仓也没有那么多粮食,还请抚台大人从福州府调集一些粮食来,否则恐怕百姓会生出事端来。”
陆渊道:“此次我匆忙出兵,粮草也不多,是得从福州府运输粮草。”
官兵在城外停留了三天,但军粮却是迟迟不到。
不但城中流民已经断了粮,就连陆渊手下的兵也没有粮食了。
陆渊是派贺宏远回去募集粮草,
派了五条船,按照路程,应该早就回来的。
迟迟不到,定然是福州府那边出了问题。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官员阻扰!
便在这时,陆渊收到城中士绅的捐助。
当地豪族郑家捐助粮草五百石,郑家还另外拿出粮食赈济城中灾民。
这个郑家却与知县郑宣并没有关系。
尤溪城中这支为文山郑家,在宋朝之时,显赫一时,出过郑安道、郑德等名臣。
郑安道官至金紫光禄大夫。
当时,郑安道与朱松是好友,朱松因为反对秦桧的投降卖国主张,被贬为尤溪县尉。
郑安道便将自己家的西厢借给朱松一家七口居住。
第3年,朱熹便是在郑家出生。
传闻,尤溪县城关南北向各有一座山,称为公山和文山。就在朱熹出生的前一天傍晚,“文”“公”二山突然同时起火,火势呈现“文”、“公”二字。
朱熹父母朱松夫妇,为之称奇。朱松感叹道:“天降祥瑞,必有所印,此喜火祥兆也!”,因此为朱熹取名“熹”。因尤溪古名沈溪,又取乳名“沈郎”。
这日,郑家摆下宴席,宴请陆渊。
郑家族长郑从斌亲自出迎。
“抚台大人能来我
郑家,真是蓬荜生辉。”
“郑员外客气了!”
郑从斌一路介绍着,陆渊才知道,郑家一部分区域是在宋朝经过当地知县募资兴建的。
郑从斌道:“此桥名曰濂洛桥,取文公之学,实渊源于濂洛(河南濂溪程颢、程颐的洛学),而上溯于洙泗(山东曲阜的孔子)之意。”
“而这里便是半亩方塘。”
陆渊吟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原来便是此处!果然可见天光云影。”
“传闻朱子晚年回忆半生坎坷境遇,想起尤溪故里和恩师的谆谆教导。”
“为有源头活水来。因为有恩师的指点,才使自己从迷茫困惑中“逃禅崇儒”,正是此诗的意境所在。”
郑从斌不由赞叹道:“没想到抚台竟然对朱子之学了解深刻,令在下佩服!”
“这前面就是南溪书院了,此乃宋朝理宗皇帝在朱子去世53年后,为了褒彰朱子继承孔孟之道所建。”
“南溪书院的匾额也是理宗皇帝所写。现在是郑家族学,同时也会接纳其他有心向学的士子。”
陆渊看去,只见南溪书院斗拱飞檐,雕龙翘角,
镂花绘凤,高大宏伟,全部为石构而成。
继续往里走,又有朱熹诞生处“毓贤寮”;祭拜朱熹的文公祠,里面供奉着朱熹及其弟子蔡元定、真德秀、黄干、郑绍先。
游览了一圈,这才开席。
郑从斌拉上几个儿子作陪。
双方边喝酒,边闲谈。
郑从斌喝了几杯,脸色有些泛红:“此番还要感谢抚台大人援助,否则尤溪必定生灵涂炭!”
陆渊笑道:“此乃是本官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郑家作为当地士绅,能够出钱出人,帮助守住县城,这才是大公无私。”
郑从斌道:“听闻抚台学识渊博,又在京城开设学院。”
“草民有三子,都仰慕大人学问,愿意拜入门下。”
陆渊早已经打听过了郑家的情况。
如今郑家虽然还是尤溪首屈一指的豪族,但文脉衰竭,这两代都没有出什么读书种子。
看来是有些着急了,想要走陆渊这一条线。
郑家长子郑开年下拜道:“草民请求能入军中,斩杀乱贼,建功立业。”
郑从斌顿时急了,郑家世代书礼传家,竟然冒出一个想要当兵的!
这还得了!
“年儿,不得胡说!”郑从斌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