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凤棠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出声道。
清屿和月窈似是被吓到了一般,神色有些惊吓到了,而月窈此刻便趁机缩在他的怀中,好像害羞,又像被她吓到的模样,连声音都带上一丝颤抖,“凤棠姐姐?”
他亦寻声回望,方才的笑意彷佛只对着月窈,一瞬间皆被他收回,余下冷漠,眼中似是不带一丝情感,“凤棠公主难道有偷窥别人亲热的嗜好?难道公主不知,进本将军的寝殿要敲门?”那双极为清淡的眼眸,此前盛着清冷的月光、漫天的星辰,最重要的是有她,可如今再无她的身影,她无法明白,一时之间疲倦异常,明明说好相信他的,可现下又算什么?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暖意,“清屿,我有话同你说,你出来一下!”她笑了一下。
清屿瞥见她的笑极轻极淡,一同她这个人,彷佛下一瞬间便要消失不见了,“凤棠公主发话,本将军自是要听的。”他薄唇一勾,妖冶非常,“乖,我去去便回。”这话是对月窈说的,语气极尽柔意和诱哄。
凤棠不忍再看如此卿卿我我的场面,垂下眼眸,敛去了眼中的水光潋滟,踏出他的寝殿,不一会儿,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知道他在自己的身后。
此处距离他的寝殿有一定距离,廊下的清风穿堂而过,打落了树上的落叶,檐角的铃不时响起,可依然未能抚平他们的思绪,彷佛是掉进了深渊,带着无限的哀愁。
“不知公主想说什么?”他的目光深邃而幽冷,全然没有方才的温柔,明明看着他,却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别人。
凤棠从未想过他竟会有一天用如此陌生且冷淡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方才之事你难道不解释一下?还有你求娶月窈之事不说一下?四海八荒之内只有我不知晓?”她似是轻笑了一下。
清屿的手隐在衣袖之中,没有忍瞧见他的手被自己捏的已经开始出血,而他似是没有发觉一般,但神色依然是冷的,“凤棠公主说的是,此事是该和公主说清楚才是!”他轻轻勾了唇角,只是笑不达眼底罢了。
凤棠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殊不知她现下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罢了,想知道他作何解释。
“凤棠公主应当瞧见了,本将军与阿窈两情相悦,故而上请天帝求一道求娶阿窈的旨意。”他不轻不重的回道,好像提到月窈有一丝温柔。
她望着他的神情之中带着丝不明意味的笑,有自嘲,有失落,有难以置信,“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们之间又算什么?”
清屿一时之间没忍住笑了一瞬,似是讥笑,“云淡风轻的感情,凤棠公主何苦执着?本将军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特地给公主一句忠告,公主应是成就大事之人,往日不过过眼云烟,尽早放下才是!”
凤棠闻言终是没忍住一笑,不知是所听之事太过好笑还是别的,以致于泪水从眼角滑过,她伸出修长的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继而停至笑意,素色衣裙倒显衬出她些许娇弱来,没了笑意,绝色的脸颊显出几分庄严肃穆来,“战神将军放心,我拿得起,自然亦放得下。你不必担心我会为此纠缠你,今日不过是询问清楚,做个了断罢了。你说的对,此前一切皆不过白梦韶华,过眼云烟而已。”语罢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许是觉得继续再待下去只不过是自取其辱,只留给他一个清寂的身影,衣袂拂动之间,亦彰显出不可亲近的姿态来。
清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皮那片还无法让她知道自己的神色,清冷的双眸之中似是暗藏着汹涌。
月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许是知晓现下的处境,故而得寸进尺的亲昵挽上他的手臂。
他内心极度抵触,可凤棠的身姿还未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始终未有动作,直至殿门打开,再次掩上,瞧不见她的身影,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殿门外,掩去了一切。殿外的景色和身影最终在那扇门掩上的时刻似乎消失了光华。
那殿门关上的同时,清屿甩开了手,“还请月窈公主自重!本将军不喜旁人触碰,还望公主牢记!”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他的身后响起月窈的声音,“战神将军莫不是忘了现下你我是什么关系?当然本宫并不在意,只要你信守承诺娶了本宫便好。”眼中划过异样的神色。
清屿的脚步未有丝毫停顿,掩上寝殿的门,他将自己的衣衫和床榻上被月窈碰过且带着她气息的物品皆被他用法术销毁,他只觉方才被她触碰之地十分脏,耐不住洗了几遍身子才觉缓和不少。
氤氲雾气,似是模糊了他的面容,略带一丝自嘲的声音响在寝殿之中,“因果循坏啊,阿棠,此生是我负了你,若有来世,可千万别再遇见我了,不值得……”一字一句皆是伤春悲秋之意。
而凤棠离开司尘殿再也控制不住泪意,那股压抑的委屈随着泪水决堤,如同再也收不回来的趋势,浸湿了她的面颊,失魂落魄的神色显出几分让人疼惜的意味。
临川一直在外等候,直至她的出现,尽管知道她会是如此神色,可终究还是心疼不已。
凤棠看见他的身姿立在不远处,清姿秀美,彷佛突然闯入视线的一抹暖意,她快速走至他的跟前,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脸颊埋在他的胸膛上。
临川对于她突然之间抱住了自己虽是一脸震惊,不过须臾之间他便感受到自己胸膛上有些凉意,他反应过来是她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衫,眼中心疼清晰可见。
他能听见她隐约啜泣的声音和颤抖的身子,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终究揽上她的脊背,而后似是宽慰她一般,轻轻在她脊背上拍了拍,然后一手落于后脑勺上,掌心温度热烈而温暖,传至她心间,“阿棠,你还有我,我一直待在你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莫要再哭了,嗯?”轻声轻语似轻哄。
临川有些慌张,一直以来她都是最坚强的样子,如今脆弱的模样他是第一次见,担心、心疼,种种心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害怕。
“临川,你说他为何如此对我?明明之前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怎么我受了伤后他竟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了?”带着啜泣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
原本他亦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清屿不是这种忍,可刚他听凤棠如此说想起一件事,含着温柔的双眸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临川实在没办法说什么,只能让她的注意力转移些许,可以好受一些,只能低低的唤着她,“阿棠……”
凤棠默默将脸颊埋在他的怀中,好一会儿停止了哭泣,才抬起头来,双手仍环在他的腰肢上,手中攥着他腰间的衣衫,满目被泪水浸润过,似是盛载着满天星辰,明明极为好看,可现下看来终是带着愁思来。
她努力扬唇笑笑,“放心吧,我没事。我们的寿命如此漫长,又岂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我的性子,不是吗?”也不知这句话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临川眼下再多想说出口皆只能咽下,温凉的指腹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擦去了她沾在睫毛上的泪珠,轻叹,“阿棠,你只需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所以,再我面前你无需隐藏什么,你永远是那个凤族的小殿下!”
听完他的一番话后,她只觉满目疮痍的心中好像多了些抚慰,“我知道了,临川,谢谢你。我们回去罢。”她退出他的怀抱,彷佛方才的脆弱似是幻觉。
“好。”他伴随左右。
风云变幻,不过一朝一夕之间,可是她之所言究竟要何时才能真正放下?临川不知道,他只希望她可以快乐,仅此而已。
如她这般好的女子应当值得更好的,加上她身上还有伤,故而他们反倒是更担心了,倒是她自己似是不在意一笑,只觉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倒是临川想起此前凤棠的话,觉得应当去问问清楚才是,于是这一次不是月窈相邀,而是他自己主动去寻她。
于是便有了一下的场景,两人再廊下亭内,周边是水榭,四周情清风从停下吹来,让思绪清明了不少,“临少主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月窈吹了吹茶盏,见他的模样忍不住想起此前的是,蓦然一笑,“莫不是想清楚了?临少主?可惜本宫现下似乎不需要了。”她好似带着一丝讥笑。
临川并未动眼前的这盏茶,“公主说笑了,此前之事本少主并未有丝毫的后悔,想法亦未有任何的改变。”
可以明显看见月窈脸上的笑淡了下去,饮了一口茶,似是要因此平复心情,“既然如此,那临少主是?”显然语气之中已是带了一丝不耐。
“战神将军拿的百里霜可是公主给的?”他的目光盯着她,不放过她一丝异样的神情。
“自然是本宫的,怎么?有问题?”她问。
临川轻笑几声,“本少主只是好奇罢了,公主如此爽快将此药交予战神将军,难道没有做什么交易吗?”
“临少主此话何意?”显然已是不悦,不知是心虚还是恼羞成怒。
临川勾唇一笑,“公主应该知晓才是。”笑中带着些讽意。
“临少主多虑了。此药自然是本宫自愿奉上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吗?”月窈按捺主自己的情绪,宛若凡间的大家闺秀。
“是吗?”他瞧了半晌,淡淡一笑,只是这笑中未有几分真意,“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是本少主狭隘了。既如此,本少主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扰了。”他起身揖手一礼。
月窈微微颔首,待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她脸上维持的笑意马上消失不见,“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对凤棠那么好?”语罢又道,“如此身份竟也敢来质问本宫?”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也罢,都不重要了,如今距离本宫想要的一切已经完成了一半,不是吗?”她自问。
亭中水榭楼台,亭下清风穿过四处,像是留下了痕迹,又像是未有丝毫痕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