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闲沉浸其中,只有在一局棋结局后方才想起身侧还坐着她,稍显歉意,对安静待在此处的桑榆道,“可会下棋?”
她面对他时是明显的小女儿家的姿态,与此前是大不相同,她摇摇头轻声说,“不会。”
谢闲微微一笑,柔和了眉眼,“可想学?”声音温声细语,就像是怕吓到她一般,循循善诱又像是带着蛊惑的意味来。
桑榆听后眼神之中似是流光溢彩一般,“想。”唇边是浅笑后的梨涡。
他柔声道,“好,如此本君便教你。”他会心一笑,心中是柔软自是不可多说。
谢闲教她很是细心,哪怕她不会,也会再解释一遍,岁月静好,莫不如此。桑榆在他的细心教导下也会一些了。
山月碰巧进来禀告,便撞见如此温柔的一幕,细碎的光线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不忍打扰的氛围,两人衣衫相融,似是纠缠在一处的青丝,节骨分明的指骨轻轻握住那细腻白皙的纤纤玉指,然后一下便落于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山月见状垂眸,尽量不去看眼前此景,揖手一礼,“帝君,东海龙王和大皇子敖宣前来拜见!”
谢闲闻言不曾开口说话,摆明了是要给他们难堪,山月亦知晓当日情景,便候在一旁等他开口。他似是不曾知晓一般,又教桑榆几子后才慢悠悠开口,“山月,去让他们进来吧。”
山月领命,应,“是。”转身便离开了。
等东海龙王和敖宣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他们似是亲昵的模样,东海龙王便用眼神剜了一眼敖宣,暗自想着,幸好留下一命,终是难逃命运,“拜见帝君!”
两人揖手一礼,谢闲未曾让他们起身,他们只能保持着此种姿势,自然也是知晓他这是故意的,他们当然也是得受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子落在棋盘上,然后听到他开口的声音,“不必多礼。”丝毫没有因长时间的遗忘而有丝毫愧疚。
“多谢帝君。”他们言谢。
“不知两位今日前来可有何事?”谢闲仿佛完全遗忘了之前说的话,不经意一问。
东海龙王默默擦了擦汗,只觉不好,“今日本王携带犬子是为登门谢罪。”
“哦?”仍是未曾看他们。
东海龙王低眉道,“原是上次犬子冒犯了桑榆公主一事,还望帝君及公主网开一面。”说着用眼神瞥了眼敖宣。
敖宣接收到了他的眼神之中的意思,连忙跪下,“望帝君网开一面!”额头紧贴地面。
谢闲终于抬眸将视线落至他们身上,讥笑道,“这事不应该问本君!”
敖宣一听这话急忙又说,“桑榆公主,还请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网开一面!”他又向桑榆求饶道。
谢闲不说话,视线但是落在她的身上,桑榆终于在众人的视线下出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废了你五成的修为吧,以此谨记,日后不可再去骚扰其他女子!”说完她与谢闲的视线相交,他眉眼带笑,“既然阿榆放过你,便如此吧,还不谢恩?”声音不响不轻,但字字落入敖宣的耳中,犹似警告,鼻尖断臂之痛他未曾忘记。
“谢公主的不杀之恩!”他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便是能屈能伸。
然后便见谢闲抬手,掌心化诀,朝敖宣打去,然后他被法术笼罩着,便看见他极为痛苦的模样,咬牙坚持着,能看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鬓边落下,脸色有些苍白。许是一刻钟吧,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格外漫长,许是因为疼痛加剧了感知,让他产生了错觉。
谢闲收回法术,便见敖宣软在地上,想来已是五成功力被废,东海龙王急忙扶着他对他来说留一命已是不易,自是没有怨言的,“多谢帝君和公主手下留情!”
谢闲也不说话,只是收回了目光,东海龙王见状带着敖宣离开了词月宫,他见着沉默不语的桑榆,温声问,“可是觉得惩罚得严厉了些?”
桑榆摇摇头,她知道,谢闲作为帝君,手上必定是染了腥风血雨,不然也不会坐到这个位子,这些于他而言着实不奇怪了,想来是为了她而考虑,顿时心中柔软万分,“我觉得他这是自食恶果,并没有心疼他,只是觉得——”她顿了顿,“帝君不必如此为了我而与他们交恶。”眼神清澈,仿若世间最澄明的镜子一般清明,反倒是叫旁人看的心生惭愧。
谢闲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倒是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梳好的发髻被稍稍揉散了一些,“阿榆,你自是比他们重要的,再者,无论是否与他们交恶,本君都不在乎,你只需记得你是最重要的,本君自会护你安全无虞!”
桑榆并未发现自己的发髻被揉乱了一些,瞧他忍俊不禁的样子道,“帝君可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
问到此处后,谢闲却只是笑笑,不再回答她的问题,似是在刻意回避一般,或许他不想太早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许是怕吓到她。
接下来的世时间,他一直在教她如何落子,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大抵便是如此。那山峰之中屹然矗立的石头傲然挺立,看云卷云舒,云雾飘渺,任风吹雨打,是山巅之中一抹亮色。
风起,风落,衣衫一起一落,月牙色衣袍与嫩黄色衣裙相触,青丝被吹起,悄悄落在他的衣袍上,轻轻拂过他的鬓边,能清晰的看见他眉梢细碎的笑和那深邃的目光。
云雾之间,清风徐来,青木殿中偶尔传来声响,月窈坐于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原先温和的脸此刻却显得狰狞起来,她双手一拂,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拂至地上,清脆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同她在一起?”嘶哑声响在殿中,在安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云归立于殿外,不敢靠近一步,更别说其他仙侍了,更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因她们从未见过公主发这么大的火,只有云归知道她我为何如此歇斯底里,必定是与战神将军有关,她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原本想着瑶池仙子已是过去式,可谁曾想还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呢?
等月窈发泄完后,东西已然式破碎不堪,她的眼尾是一片猩红,眼泪晶莹剔透一般划过无暇的肌肤,最终落至地面上,她走过一地的碎渣,似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回眸一看碎渣上全是血迹。
月窈走至梳妆镜前坐下,用指腹抹去将落未落的泪珠,唇边似有似无的怪笑只有她自己看得到,却丝毫未觉得怪异,然殿中的奇特的声音只有她听得见。
“我的公主,你可是为你的清屿哥哥而烦恼?”一道幽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月窈哪怕再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也回过神来,她稍显惊恐,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你是谁?”说完环顾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影。
那道声音继续响起在她耳畔,伴随着一阵怪笑侵入她的耳膜,“公主,我就是你啊,你内心的自己!”
然不等她说些什么,便听那声音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你的清屿哥哥,但是他2却不喜欢你,对吗?”
月窈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打断,“公主是爱而不得,嘻嘻嘻……”发出一阵细碎的怪笑,好像是在幸灾乐祸,又像是讥笑。
她闻言有些恼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本宫?”清丽的容颜又带上了丝显而易见的怒气。
那声音见她恼怒也不怕,只道,“公主莫气才是,公主唤我齐光便可,公主切莫生气,我可以帮公主得到他的心!”
“哦?”月窈稍显出兴趣来,暂且压下些许怒意。
齐光悄悄与她说了些什么,她这才渐渐展现出笑意,只是这笑中多少带了些耐人寻味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