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散发的清香经过晚间凉风吹拂,喷洒在空气中,愈发得明显。
小姑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指了指白色塑料袋中的那瓶冰可乐,此时周身还有些许雾气环绕。
“夏日与冰可乐最为相配,不建议口中残留的橘子味道,可以试一试。”她顿了一下话语,眼睛格外的明亮,“别有一番滋味哦!”
越前龙雅的视线直直落在那瓶棕红色的液体上,有些不自觉的想法。
他不是很喜欢喝可乐,甚至说得上讨厌。但看着落日霞光掩映着的少女,他想这个提议应当会很不错的。
于是,朝女孩儿点了点头,从不远处的浅滩水面折射出温暖的光芒,落在他,弧度上卷的长睫上。
“好呀,那我可得试试。”
越前龙雅拿起那瓶冰可乐,残留的寒气瞬间侵袭手掌心,少年觉得清爽极了。
而后,在小姑娘的直直注视下,越前龙雅握着中间的圆瓶身然后扬起。
口腔中残留的橘子皮与橘子果肉混合而成的酸涩甜腻,与带有强烈刺激性的碳水饮料微妙的在味蕾边缘和谐,似乎还有冰镇的雾气,蒙上少年的眼睛。
黄昏的夕阳下,小姑娘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浅浅一笑。
越前龙雅前前后后又尝试了好几口,一瓶冰可乐已经去了一大半。
少年侧身对着女孩笑得很真诚,他毫不犹豫地说道,“真的很好喝。”
“今天,也谢谢你带来的食物和水果,不然我就要饿着睡觉了。”
小姑娘又笑了笑,轻声细语地回道,她说:“好喝就行。”
越前龙雅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女孩儿的声音,就像春日里吹拂而过的暖风,也如冬日的第一场雪,干净纯粹。
球场上的天才少年,在其他场合好像也是个放荡不羁的游客,从未在什么地方停留,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执着过。
但越前龙雅不知道的是,在他此后漫长的一生中,这个小姑娘注定成为他生命中惊鸿一瞥的存在。
再后来,晚霞的嫣红在天色逐渐落下时一点一点退却,小姑娘站起身来朝越前龙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该离开了。
“天色有些晚了,我该回家了。”
越前龙雅也站了起来,英俊的面容带笑望着她问道,“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话音刚落,少年摸了摸自己高挺秀美的鼻尖,缓缓轻笑,“我叫越前龙雅,是一名日本人,你呢?”
小姑娘微微仰着头莞尔一笑,少年太高了,她得仰起头来才能与之说话。
她眼中含笑,在夜色与夕阳的分界线里如此的耀眼,小姑娘正过身子,眉眼温柔,弯唇轻声说道,“龙雅君,你可以叫我景和,我与你一样算是同乡哦!具体来说的是东京人。”
景和。
小姑娘年幼之时,因着家族姓氏的缘由,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直到后来,到中国留学之后,她偶然在一位老教授的课堂,听到了关于这两个字的别样解释。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这是诗人范仲淹所著《岳阳楼记》中的名句。
那堂课之后,景和向同学请教,得知诗人所记的景色,乃是岳阳楼脚下的洞庭湖。
于是,她毅然追逐着春日的脚步,奔赴属于自己的一场浪漫旅行,再没有任何顾忌。
景和二字虽不直接点明,但当小姑娘每每读起这段文字时,觉得自己的名字也会这么美好。
春日的天气向来暖和,阳光普照,沙鸥飞掠而过,湖水荡起圈圈涟漪,岸边的新柳摇曳着,与傍晚落日霞光交相辉映,一片青葱。
她清晰记得那个时候的落日,如同今日这般和煦。
若是说有什么不同的,便在于面前的这个红衣少年,张扬的笑容却在夏日黄昏中展露暖色。
在景和沉陷回忆的时间,越前龙雅低语的嗓音带着些笑意,打断了她的思绪。
“景和,很好听的名字。”少年口中再一次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俯下身来,唇边微微上扬,“看样子我应该比你大,那就暂且叫你小景和,我觉得应该挺合适的。”
景和觉得这个少年当真是有趣极了,笑起来眼底带着温柔,此刻却又多了几分小孩气性。
在越前龙雅的靠近下,景和没有意外闻到一股明显的清香,是橘子味的,还有三种气味交杂而成的别样味道。
景和白皙的脸颊泛起些许微红。
周遭的一切安静至极,晚风吹拂而过树叶沙沙作响,一高一低的两道影子在地面异常相配。
这一刻,不过初初相遇的他们听见了彼此薄弱的心跳声,已经喷洒在脖颈肩胛的温热气息。
在少年俯身而来的注视下,景和终是点了点头。
越前龙雅这才满意笑了笑,从小姑娘上方移开。
在这之后,景和拒绝了少年想要送她回家的请求,向着相反的另一条路走去。
面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即使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但是她的防备之心还是要有的。
不过,余光瞥见身后的人,她似乎有些心软了。
然后呀,景和回了头,与越前龙雅手足无措的目光直直相撞。
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笑容浅浅,“龙雅君,需要收留吗?”
风声,呼吸声,低语声,在这个温热的夏日,侵袭着一切感知。
越前龙雅看着她,心中在旌旗在风中摇曳,也在动摇。
他低语呢喃了一声,“好呀!那就清小景和多多指教了。”
这是一种和奇妙的相遇,如橘子与冰可乐,也如越前龙雅与她。
过去的回忆在脑海中蔓延,同时也在分离的岁月中飘散。
可是,他好像无法从中走出来。
越前龙雅看着手中的冰可乐,而后抬头侧目回答自家弟弟,“忽然喜欢喝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世间的一切也很美好。
只是回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任凭他如何寻找,也难以寻到踪迹。
听了这话,越前龙马下意识又望了他两眼,觉得是否十分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什么。
越前龙雅敲了敲自家弟弟的头,微笑,“走了,小不点。”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