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被冲到了西边。出航三天半后,众人终于望见了白色的普利斯。
“……终于可以回去了。”
夏尔不由得用疲惫的声音喃喃道。
话虽如此,站在甲板上的弗吕米心情似乎也是一样的。
“是啊,在这么久的地方航行,居然会这样。”
夏尔深有同感。
说实话,这也太过分了。
首先应该是在安全的这个季节航海,被卷入了这么大的暴风雨。
而且,自己漂流到的岛屿恰巧是海盗的据点,差点被海盗杀害。
这么多麻烦重叠在一起,不是常有的事。难道自己比上辈子更不走运吗?
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相应的收获。
部分货物被冲走或者被海水,因此失去了。但是,海盗船中有相应的财物。
据说讨伐海盗的情况下,基本的规则是将其所有物分给讨伐的人们。因此,弥补这次航海的损失并不难。
但是,造成大量死伤者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训练过了数年的船员有六名。这对子爵家来说,是不可忽视的打击。
“现在是这种情况,不好意思,回家前我得陪你一会儿。”
“是的,我知道。”
不管怎么说,这边已经失去了出发时的船。取而代之的是乘坐破旧的海盗船返港。这样的话不能不进行说明。
船靠岸,用绳索连接。顺着木板下到地上,安全感油然而生。
“把海岸警卫队的负责人叫来。”
弗吕米这样告诉港口管理者。
首先要做的是引渡海盗。
不管怎么说,船上运载了十多名海盗代替了失去的货物,还有佐克和辛格的遗体。
这是为了进行首次检查。如果是有名的海盗,提交上去是能够得到赏金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不过还差一点,请把货物搬到仓库去。然后你们可以回宅邸休息了,我去办理手续。”
子爵家的相关人员得知商船回来后赶了过来,弗吕米简短地说明了一下。
船里有以梅克为首的六具遗体。
首先,指示把这个搬出来,交给遗属。
不一会儿,一辆大马车驶来,仆人帮忙把遗体装上去。
因为不能直接拿给遗属看,所以在途中买了棺材和盖在遗体上的布。
在此期间,海岸警卫队的负责人来了。根据先前收留的海盗遗体以及俘虏海盗的证言中,他们的身份已经明确了。
弗吕米被邀请到警卫队的办公室,夏尔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曾经有一段时间,佐克率领两百多名凶恶的海盗在内海横行霸道。
前年,由于普利斯海军的讨伐,佐克失去了大多数兵力。之后,他们袭击小规模的商船,反复走私等,进行着小规模的活动。对他首级的赏金是五百枚金币。
他所穿着的黑色外套,是用生活在西部尽头的黑龙皮肤加工而成,是相当高级的物品。
不过,因为是二手的,已经使用了很多年,所以价格下降了很多。
黑龙的皮肤有外皮和内皮,外侧不渗水,而且可以防止切割。据说内皮可以缓和冲击,减弱打击效果。
辛格。以前作为雇佣军,活跃在萨哈利亚和马尔克斯盟国。但是,四年前,因为犯下了杀人事件,成为被追捕的对象。收留他的人是佐克。此后,他作为心腹展开活动。他的首级也换到了三百枚金币。
另外,对于没有特别悬赏的海盗,如果能够活着抓住,原则上也会以五十枚金币的价格来奖赏。等待那些海盗的命运只有一个,成为犯罪奴隶。
海盗的随身物品中,对于被盗后不久,且原所有者要求夺回的物品,将以规定的金额作为交换予以返还。但这次却没有相应的物品。
因此,船上的大约两千枚金币和一些宝石、美术品等,都归子爵家所有。
至于夏尔,因为是奴隶,所以没有财产权。
假设主人子爵带着夏尔出去狩猎……即使真正捉到鹿的是夏尔,也是属于主人的子爵所有。
奴隶的财产权受到保护的情况与普通人不同。首先是主人赏赐的财物,那个部分就归奴隶所有。例如,在生态药品店的工资,这正式成为夏尔的财产。
另外,如果对方知道夏尔是奴隶,在那种情况下送了礼物,那部分也是夏尔的财产。
以前弗吕米给夏尔银币的时候,格鲁比想用三万枚金币买下夏尔的时候。
最后,没有听主人的命令,自己一个人赚的利润,这也是属于自己的。
例如,在没有被安排工作的时候,去树林里采集药草,然后在街上出售。这样赚到的钱,可以变成自己的财产。
按照这个原则来考虑的话,这次讨伐海盗带来的利益,该如何分配呢?
首先,海盗们拥有的财产归子爵家所有。
这个不是夏尔个人的工作,而是他们商船队活动的结果。
明明是自己打败了海盗?但是,搬运俘虏的是船员,原本出发航海也是根据主人的命令。
活着带回来俘虏的赏金,这也是归子爵家所有,和刚才的道理一样。
让夏尔有点犹豫的是,在辛格和佐克身上的悬赏金。
关于辛格,是自己一个人打倒的。不过,夏尔解释说,在自己快要被杀的时候,辛格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即便如此,辛格并没有自杀,也没有除夏尔以外的人参加过那场“战斗”。
至于佐克,偷袭杀死他的是夏尔,弗吕米也参加了其中。虽然主要是作为佯攻角色。这样的话,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和弗吕米友好的平分。
另外,关于佐克随身携带的黑龙大衣也是一样。出售后再分配利润,这已经成为常识。
但是……
“子爵家稍后会给你奖赏,请在汇总后联系那边。”
弗吕米只说了这句话。
夏尔想要临时收入。赏金一人各一半,合计金币五百五十枚。要是把大衣的部分加起来的话,就更多了。
有了这些,自己也能买到一本魔法书。即使不是这样,自由之身的日子也会越来越近。
但是,夏尔也想避免在这里引人注目,轻松讨伐海盗头目的七岁孩子。传出去确实不太好。
“夏尔,没事吧,已经累了吗?”
“是啊……不过,还有事情要做的事情吗?”
“有的……第一,不,是第二郁闷的。”
一脸为难的弗吕米让夏尔坐上马车,目的地是子爵宅邸的东门。
几十分钟后,夏尔和弗吕米坐在伊弗洛斯办公室的沙发上。
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另外,不方便的地方被模糊了。
具体来说,辛格的死因是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是在追赶乱窜的夏尔途中发生的事故。
关于佐克,已经和弗吕米统一了口径,只说了一句‘一起战斗过’。
“……死者六人,这可真是个沉重的打击啊。”
一脸严峻的伊弗洛斯叹了口气。而且,死者中还包括从下次开始担任船长的梅克。
“不过,和人数减少的原因不同,我们失去了训练有素的船员。子爵家今后的海上贸易计划,必须大幅调整了。”
“是的。”
“为什么没能阻止这一事态的发生,弗吕米?”
伊弗洛斯眯了眼睛。
“经验不足,他们还不了解大海。”
“不是已经在船上呆了六年了吗?”
领导能力不足,伊弗洛斯想这么说。
但是,仅从梅克的角度来看,这并不适用。
不,即使是这样,弗吕米又能做什么呢?梅克在海上呆了六年,接下来就要任命为船长了,但他却把船员说成“这样的工作”。
总之,重要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不是穆斯塔姆。”
伊弗洛斯站起身来,踩着地板,继续斥责道。
“而且,你的妻子也在这里,普利斯。你戴了银手镯,这个意思应该理解吧。”
“是的。”
不是手镯,而不是项圈吧。
在海上,弗吕米就像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舞的海鸥一样轻盈,在这里却像一只借来的猫咪一样温顺。
“你的失态必须得到弥补。”
“请等一下。”
夏尔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声音,猛地站了起来。
“真正失态的人,难道不是梅克吗?!”
“夏尔。”
夏尔一直在旁边看着,无论过多久都不打算自立的梅克。
船员们模仿海上男人的坏习惯,却无法舍弃陆地上的逻辑。对天气的变化也看不清,因此懈怠了必要的注意。
即使弗吕米指出了这一点,梅克也将其全部置之不理。一旦遭遇暴风雨,就慌张地下达无理的命令,最后与海盗发生口角,自取灭亡。
这一切都是弗吕米的责任吗?明明他又不是船长。
尽管如此,弗吕米还是出声阻止反抗伊弗洛斯的夏尔。
然而,气在头上的夏尔继续说着。
“正是因为梅克没注意到暴风雨的到来,无视别人说的话,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他把暴风雨看得太轻,直到真正卷入后,又惊慌失措地让船搁浅。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最多晚一两天就能正常回到普利斯了。”
“夏尔,别说了。”
弗吕米在为夏尔担心。
即使骑士的他多少有些失败,也不会吃很大的苦头。
但是,夏尔只是奴隶。
对此,伊弗洛斯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对弗吕米说道。
“你先离开一下。”
“……是的。”
弗吕米勉为其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的声音,伊弗洛斯转过身来对夏尔说道。
“坐下吧。”
没有反抗的理由,夏尔在那里坐下。
“你好像忘了很多事。”
伊弗洛斯站着,俯视着夏尔说道。
“不管你多么有前途。现在的你还是个孩子,是奴隶。”
这一句话,点燃了夏尔的情绪。
“子爵家有相应的秩序,必须遵守。”
“梦话睡了再说吧,混账老头。”
夏尔忍不住吐出真心话。
“什么是奴隶?什么是贵族?死了不都一样吗?”
“什么?”
伊弗洛斯原本也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就算他很厉害,夏尔不会害怕的。
倒不如说,此刻伊弗洛斯的表情上带着愤怒。
“死了都一样吗?”
伊弗洛斯用冰冷的视线盯着夏尔说道。
“你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哪个贵族手里都忘了吗?虽然你是奴隶,但即使不是这样,只要是在这普利斯,就没有人能反抗子爵家。”
“那种恐吓对我没有用,我随时都可以自由。”
“那是借助格鲁比的手吗?”
“不!”
夏尔站了起来,瞪着他。
“我不需要依赖任何人,随时都可以自由。”
“嗬,你是说你能逃掉吗?一个人。”
“没有必要逃跑。”
“……你说什么?”
伊弗洛斯皱起了眉头。
“虽说我已经老了,但没想到连你都敢小瞧我。”
“哼!在人类的领域里,你是没法赢过我的。我不会给你拔剑的时间。”
说到这里,夏尔又闭上了嘴。
似乎是血液太过旺盛了。
危险。如果真的要杀伊弗洛斯的话暂且不论。否则,这是绝对的秘密。
不用担心。即使挑衅,也不会拔出剑吧。
不是随便破坏主人财物的男人,伊弗洛斯这个男人。
“不……这次船员们死了,都是你的错。”
夏尔稍微降低了声调说道。
“嗬,是我的错?”
“是的。”
没错,应该说的是这里的话题。
“你为什么不把海上的事情交给弗吕米先生呢?”
“不是交给他了吗?”
“不,不是的!”
判断为已经谈妥了,伊弗洛斯在沙发上坐下。夏尔也跟着,坐在他的对面。
“夏尔,你想说什么不对。”
“这次,船员们都知道,从下次开始,弗吕米先生就不再是上司了。”
夏尔一边整理着发热的头脑,一边选择语言。
“所以,在航海结束的时候,他们随心所欲。弗吕米先生发现暴风雨的征兆,让他们避难,那群船员也没有理会这个。比起那个,他们更热衷于自己的个人交易。
明明是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大海,却装上了无法长期保存的食品,为了赶时间而匆忙的开船。”
“哼。”
“不过,原本各自进行贸易,是弗吕米为了培养他们才允许的。应该不是为了削减宝贵装载的空间,让他们在子爵家的船随心所欲。但是,弗吕米先生已经阻止不了那个了。”
伊弗洛斯抱着胳膊,静静地听着夏尔说话。
“尽管如此,这些船员还是想着在很多地方拜托弗吕米先生。一一报告,获得许可。明明从下次开始,一切都得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做了吧?总而言之,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只能站在被人保护、被雇佣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这是最为致命的!”
“他们不也是被雇来的船员吗?”
这时,弗吕米插嘴道。
“我保证他们的待遇。普通的船员,如果船不能盈利的话,自己的收入也不稳定。但是,既然乘坐子爵家的船,只要购买并搬运当家要求的物品就可以了。因此,即使没有利润,他们的工资也会得到保证。我要的是按照命令、计划工作的船员。”
“所以才会这样!没有责任感是,是因为他们没有把这看做是自己的问题。你知道梅克船长是怎么说的吗?他把船员叫做‘这样的工作’,明明在穆斯塔姆的时候和女人搞在一起。”
被这么一说,伊弗洛斯表情变得僵硬了。
这样就像被告知,今后再不能拥有子爵家随心所欲的船了。
但是,夏尔想明确地告诉对方。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
“说什么?”
“子爵家也有值得一看的东西。”
“是的,我说过了。”
“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呢?”
对夏尔辛辣的发言,伊弗洛斯皱起了眉头,但不可思议的是,这次他并没有那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