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枚金币。
一枚金币,换算成相当于前世的500元的话,大约是1500万元。
成年男性一个人的月收入,在城市里大概是十五到二十枚金币左右。也就是说,现在夏尔得到了超过他们一生的金额。
“话虽如此,格鲁比。”
子爵不愧是贵族,在谈判上,丝毫不会改变脸色。
“夏尔已经是我们家的仆人了,而且贵族家里有很多规矩。”
虽然措辞有些含糊,但总而言之,意思是家里的各种秘密,更确切地说,就是闲言碎语之类的东西,不能让人在外面传出来。
正因为如此,贵族家的仆人才能安于其地位。主人不能那么容易抛弃自己。当然,前提是不出意外。
“我知道,只不过,他已经在子爵殿下身边侍奉了三个月吧?”
对于格鲁比的说辞,子爵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之所以让夏尔担任现在的职务,是因为有着相称的理由。夏尔在我这里已经工作了三个月,你是想让我现在开始放手?”
“放手之类的,太荒谬了……子爵殿下并没有失去什么。从今以后,夏尔只会和我一起为子爵殿下效力。”
格鲁比仿佛觉得表面上的拒绝没有意义,他径直走到了前面。
是让,还是不让?拒绝也没用。那么,只要把金币袋堆起来就行了。
乍一看,似乎是放弃了正经的谈判,选择了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但事情并不非这么简单。格鲁比的对手是贵族,而且是重视脸面的福林贵族。
他们认为人的根本是农业,有蔑视金钱至上商人的倾向。
因此,故意避免为了一大笔钱而延长谈判。倒不如说,大方才是他们所追求的态度。
从刚才开始,站在子爵旁边的伊弗洛斯,就一直在发出不显眼却微妙的信号,应该是想告诉子爵“拒绝”吧。
其理由在哪里夏尔不得而知,也许是舍不得夏尔,但也有可能只是在意收下重金出卖掉仆人这一行为的评价和传闻。
“格鲁比,您可能忘记了,我是站在公众的立场上。既然是侍奉王室、王国的身份,那么保护和养育误入我身边的雏鸟,也是我的使命。”
出来了。这是大义名分,这是子爵一贯的正义使者姿势。
“我想用不着你特意说……走出这个房间,从高处俯瞰。这附近有比普利斯更大更美丽的城市吗?其中,还有比这更适合教育充满希望的少年的地方吗?”
为了少年的未来,在贵族家成长是最好的。如果反对这个的话,在社会上就出局了。但是,格鲁比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笑容。
“确实,没有比在子爵殿下的周围长大更幸福的事情了。不过,虽然不如您,但我也对未来进行投资。”
“这么说?”
“失礼了……”
面对这个问题,格鲁比坐着轻轻向子爵行了一礼。
然后,格鲁比无力地拖着身体,转过身来看着夏尔。
“……夏尔,你看怎么样,我没有孩子。如果你愿意在我这里工作,我就收你作为我的养子吧。”
这句话让子爵和伊弗洛斯都哑口无言。
格鲁比在埃斯特-福林王国南部屈指可数的符号。虽然身份是平民,但其权势不容小觑。
他的是名声并不好,敌人也很多,但他却有足够的财产来弥补这些不足。如果能够成为他的继承人的话,这已经是很棒的灰姑娘故事了。
夏尔的目标是长生不老。而且,在这个世界的各地,存在着不死传说。所以夏尔想亲自去那些地方,确认其真伪。只有实现完全的不死,才能避免那可怕的“重生”。
为此,夏尔才选择了被子爵家购买的道路。为了夺取能力,学习知识和技术,为将来的探索之旅做准备。
但是,现在子爵家没有给夏尔所期待的东西,连学习的机会都舍不得。
如果格鲁比会代替子爵给出那个的话,夏尔没有理由拒绝。
但有一点值得惋惜……子爵家是贵族,有可能把夏尔提升为骑士身份。若是成为骑士的话,不需要一一得到许可就能周游世界,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夏尔想要一个侍者手镯。
但是——
“当然,我会把你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
听到格鲁比的条件,夏尔不以为然。
夏尔觉得,即使不是奴隶,也和奴隶没有区别。自己要拿出什么来代替呢?多半是屁股,可耻的PY交易。
不过,以这点小的代价就能从这个宅邸出来,也不错吧。一旦离开这里,从奴隶身份中解放出来,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一旦有了自由行走的身份,每天都能从来往的人那里掠夺技能。
但是,伊弗洛斯的视线很痛。前几天,夏尔连珠炮似地说,钱的话自己可以准备好,但不是现在这么回事……绝对是被误会了吧。
“要不,薇薇安的所有权也让给你吧。”
……嗯?
薇薇安?
“噢,我记得当时的名字是叫唐娜吧?”
没错,唐娜被这家伙买走了。从那之后才过了三个月。就让她恢复真名了吗?这个时候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就是那么个美少女,而且还有成长空间,难道已经厌倦了吗?
夏尔内心的疑问出现在脸上了。
格鲁比补充道。
“唐娜还是老样子,那么可爱。现在她在我那里过得很好。”
还没玩腻吗?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出手?不知怎的,总觉得是这样的语气。
很奇怪,太奇怪了。
拍卖的时候,没能拍到自己,这家伙到底发了多少脾气啊。自己就在眼前看着那个。而且,那个时候确实也把欲望投向了自己。
那又怎么样?现在的格鲁比充满了知性和沉稳。虽然看起来不舒服还是没有变化,加上汗臭味,不适感增加了三成,尽管如此,还是不行。
不,格鲁比就是所谓的暴发户。二十年前一跃而起,现在已经是大富翁的男人。坐拥如此成就的人物,不可能只靠色色就能解决。
是的,即使那笔生意是通过幕后手段。例如,用精神操控魔法操纵他人之类的……
……呃?
“的确,我是个卑鄙的商人,我不能让你成为骑士……但是,成为一个人物,前进的道路不止一条。”
精神操控魔法?
操纵精神的魔法。
具体来说,能做什么呢?
怎么可能,莫非。
……这家伙,现在可以读懂自己在想的事情?
不仅如此。
自己有什么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也能控制吗?
不,不。
这样下结论还太早了。
如果有那种能力,根本不需要转弯抹角,现在马上控制子爵和伊弗洛斯就好了。
“哈哈哈……话说得太突然了,吓到你了吗?”
假设……即使现在不能在这里控制自己的精神,也不能偷窥自己的想法。
但是,格鲁比的手上有唐娜。
夏尔觉得唐娜不会出卖自己……即使不说永远不会有,但夏尔想在唐娜这段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但是,前提条件是唐娜必须处于正常状态。
就算要使用精神操控魔法,也得做大规模的准备。
即使有必要在祭坛上使用花时间熬制的魔法药之类的前提条件,在格鲁比的家里也很容易实现。
而且,唐娜无法抗拒。不管是胡闹还是逃跑,站在旁边的这个女秘书都能轻而易举地抓住吧。
即使得到的只是坦白剂程度的效果。就算唐娜会把秘密全部坦率地告诉给格鲁比,可她对夏尔的能力了解到什么程度?至少夏尔知道,在生日送花这件事上,唐娜顶多认为是自己在使唤鸟,要么就是变成鸟本身,也曾摘下过奴隶的手镯和脚镣。
被瓦里西带着出去郊游的那天,自己虽然在空中飞行,但是注意到接近的唐娜,跳进了水中。
夏尔还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或许早就被她看到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事先向唐娜确认呢?她到底知道多少?
为什么自己没有好好考虑可能性呢?当唐娜被格鲁比收养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意识到将来会变成这样。
格鲁比知道这个秘密吗?那个到了什么程度?
而现在,在这个瞬间,自己受到了他的精神操控魔法的影响到了什么程度?
像这样左思右想,也被解读了吗?
而且,假设被他发现了自己的能力,这家伙的目的又是什么?
让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少年做部下,为了什么?
“……我是这么想的。”
等夏尔回过神来,格鲁比正对着子爵。
“我会尽我所能的……嗯,我会把夏尔培养成优秀的青年,让他为子爵殿下有所帮助。”
“嗯。”
子爵抱着胳膊,摆出思考的姿势。
无论如何,判断总是由所有者来进行。子爵怎么处理格鲁比的呼吁呢?
夏尔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子爵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而且,拥有这样主人的伊弗洛斯烦恼有多深。生活了三个月,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暴露出来。
这个叫萨菲斯的男人,非常重视面子,但内在却不那么优秀。他既不笨,也不懒,但也没有特别诚实或勤奋。现在,他也在考虑如何处理眼前的巨款。
他,正确地说是伊弗洛斯之所以中标夏尔,是为了维持为了将来子爵家的家臣团。六千枚金币不是支付给艺术品的金额,大概是相信了作为奴隶商人的米尔克,才决定购买的。
但是,对子爵来说,只要是忠实的孩子,谁都无所谓。在这一点上,两者的意识存在偏差。子爵对部下不感兴趣,他认为只要组织能维持下去就好,而且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子爵不知道伊弗洛斯为什么要为奴隶的孩子支付那么多钱。如果格鲁比愿意出三万枚金币的话,不如把夏尔等处理掉,找来十个合适的少年奴隶代替会比较合适。
另一方面,多年来置身于现场的伊弗洛斯,其实知道在这个组织的深层已经发霉了。要想将其挖掘出来,并暴露在南国的阳光下,需要有行动力以及领导能力的优秀部下。
而且,如果可能的话,应该是一个没有任何横向关系的、纯粹的、只忠于子爵的人。经过几代人持续侍奉一家几代的人,由于仆人之间有隔阂,意外的会变得没有用处。
现在伊弗洛斯也上了年纪,没有那么多时间。就像前辈曾经录用以自己为首的外部人员,谋求家臣团的革新一样,伊弗洛斯也想将外部的新鲜血液注入到恩拜奥家族。
可以窥见这种意识上的差异,现在子爵也在装作思考的样子。但是,内心只觉得很麻烦。对他来说,仆人是自然而然的存在,不需要事事费心去考虑。不过,执事就是为了这个才存在的,这倒也没错。
所以,在子爵心中争执的,是另一件事。怎样做才能让伊弗洛斯信服呢?面对格鲁比,如何保持贵族的名誉?
这样的话,回答自然会变成这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子爵松开了胳膊,露出微笑。
“培养肩负未来的青少年是对国家的重要服务。因此,我认为利索能力的事情都应该由我来做,但现在意识独占这个荣誉也有问题。”
“子爵殿下,您的意思是?”
“唉,格鲁比,在这个决定中受影响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夏尔自己,所以我觉得让他自己来选择比较好。”
子爵带着爽朗的笑容断言道。
伊弗洛斯表情很严肃。子爵似乎做了更好的应对,但那只是表面。夏尔也明白,毕竟现在自己本人就在眼前。
是为了一笔钱离开主人,还是想着为了忠诚留下来?从仆人的立场来看,心情会倾向于哪一种呢?
伊弗洛斯想让夏尔对子爵家献上忠诚,但最关键的主人却是这样。
而且,这不是夏尔一个人的问题。其他家臣不久后也会听到这件事。来者不拒、去者不追,这句话听起来不错,但其中带着些许寒意的感情不正是有血有肉的人吗?
那么。
在这种时候,子爵家的未来与夏尔无关,但问题是格鲁比的思想准备。
虽然夏尔只是推测,但总结起来是这样的。格鲁比现在有可能读懂自己、子爵和伊弗洛斯的心。当然,这可能是不行的。
但是,不管估计得多小,唐娜的内心都已经解析完毕了。至少,夏尔应该认为是用某种方法让她开口的。
在知道自己有某种特殊力量的情况下,所以提出了收养。
问题在那之后。虽然不知道格鲁比的目的是什么,但夏尔未必会坦率地合作。那该怎么做呢?就像在这里宣言的那样,把自己从奴隶中解放出来,支付比较好的工资,再交付唐娜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应该直奔这个话题上吧。
如果能顺便成为精神操控魔法的师傅,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夏尔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自己付出的人,夏尔也会付出相应的努力。
但是,格鲁比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不仅是精神操控魔法的高手,他还有各种各样的力量。非凡的财力,以及有能力的手下。若是让他举行复杂的仪式,自己也难逃魔爪,更别提现在的自己要如何在那么多手下的重重包围圈中突破的问题了。
不行。
虽然条件很诱人,但不可靠。如果不小心受到甜蜜的诱惑,成为他的所有物。
反过来想。他为什么不惜花上三万枚金币?因为自己是子爵家的财产。因为如果强行绑架的话,在各种意义上都会遭到报复。
也就是说,虽然不是本意,但现在的自己被子爵家的权威保护着。因为夏尔的住处是当权者的宅邸,所以一直都很安全。
“格鲁比大人。”
促进发言的周围空气。夏尔行了一礼,开口道。
“谢谢你如此评价我。”
伊弗洛斯正用仿佛这才是破洞一般的眼神盯了过来,夏尔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我也曾受过子爵家的恩惠。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更换主人,这样真的好吗?”
听到这句话,格鲁比瞬间皱起了眉头。
“因此,我不能给您一个愉快的答复,只是我想珍惜格鲁比大人的心情。今后如果有什么机会,无论是为了子爵家,还是为了格鲁比大人,我都会努力的。”
夏尔话音未落,格鲁比的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笑容。
“夏尔。”
旁边传来了声音,是伊弗洛斯。
仆人开口说话,允许这种差遣的时间,现在已经结束了。不管怎么说,让与不让的结论是由主人来决定,所以伊弗洛斯让夏尔退下。
夏尔行了一礼,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暮色渐凉,难得从工作中解放出来,夏尔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眺望外面。
现在这里没有人,夏尔从佣人楼二楼的窗户望向远方。虽然是朝南的,但说实话,眺望的景色并不是很好。因为左右两侧建有其他的大型建筑,所以只能从那个间隙眺望远处。
遥遥相望的港口。周边的大仓库,一排排军船的桅杆,所有的一切都被染成了橙色。
结果,夏尔还是奴隶。格鲁比没有再强人所难,悻悻而归。
还被娜吉娅讽刺说:“你没能成为有钱人啊。”
收拾房间的时候,来看夏尔的脸的伊弗洛斯,默默地拍了一下夏尔的肩膀,依旧面无表情。
或许伊弗洛斯以为夏尔用某种手段叫来了格鲁比。总而言之,这次的骚动一定是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的示威,所以那样理解了。
在背后,门打开了。
“夏尔,你在吗?”
是内务组的男性。
“我是来回收借给你的衣服的。”
“那挂在那里的衣橱里。”
听夏尔这么一说,他迅速地把手伸到里面。
“怎么了?”
因为对方的表情很好,所以夏尔忍不住问道。
“不,没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继续道。
“算了,别灰心。”
“什么意思?”
“即使脱离了接待,也有好好发挥作用的人。”
他很是同情地安慰道。
“嘛,你还是个孩子,工作只是过渡,这个时候稍微休息一下怎么样?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
对夏尔来说,虽然这是一种错误的顾虑,但这里还是承蒙对方的厚意。
“夏尔,那我走了。”
“谢谢你。”
男人离开了,房间又被寂静笼罩着。
这一次,格鲁比放弃了。但是,夏尔觉得这是对方没有正确理解了自己的力量的话,不然是不会收手的。
快点,去夺取技能,积累知识,增强力量,让子爵家也承认了自己的价值,获得自由,把那些像格鲁比一样想要向自己秘密伸出手的人解决掉。
必须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得好好地规划一下今后……
在沉没的夕阳中,夏尔无力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