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疯狂

夏尔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父母一直把自己关在各自的房间里。最近,两个人都杀气腾腾。

他们各占据了家里的一个房间,出入口堆着东西,不能轻易出入。再加上睡觉的时候也抱着菜刀。

也就是说,如果硬来抢食物,会白跑一趟。

正因为是这种状态,所以即使夏尔哭着叫他们,他们也不会理睬。

夏尔很清楚这件事,所以回家的目的只是为了宣传自己继续着乞丐的生活。

如果情况那么糟糕,离开村子不就好了吗?

那当然,夏尔想过一次。

那么,为什么不付诸实施呢,是因为夏尔认为能够生存的可能性很低。

这个村子的周围,姑且算是有人类生活着,一般不会遇到危险的猛兽。

他的秘密基地之所以能发挥作用,也是因为离村子不远。但是,一旦离开村子,会怎么样呢?

在所有的环境中,构成各自生态系统顶点的猛兽都在横行。如果它们长到五岁或十岁的话,身体也会有相应的大小,所以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进行捕食。

但是,现在的夏尔只是两岁的孩子。这样的身体,光是被野狗追赶就危及到生命。

当然,不可否认,随着饥饿的发展,村庄本身有可能成为危险区。

但是,至少在父母还有食物的时候是安全的。如果那个也吃完了的话……他们可能就会变成盗贼,袭击周边的其他村庄。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资产和食物的孩子也只是被抛弃而已。

在左思右想的过程中,夏尔到达了玄关前。

“我回来了。”

用尽全力,设法让整个房子都能听到地告诉他们自己回家了。剩下的就是在没有父母的房间里,一直睡到早上。

这样想着,无意中迈出了一步的时候,从家里可以看到蜡烛的火焰在晃动。

“夏尔!?”

刚回到家,母亲用惊讶的表情迎接了夏尔。

母亲跑了过来,认真看着夏尔的脸。然后,她说了一大堆话。

虽然没听清楚,但大概是这样的内容……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到处找你,今晚就呆在家里吧……

突然怎么了?突然说出了像普通父母一样的话。

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夏尔歪着头,不久就听到了脚步声,父亲回来了。

父亲的衣服变得有点脏。因为没有好好吃东西,加上之前就开始酗酒和没有好好工作,第一次看到的肌肉,已经衰退得不成样子。本来给人一种上了年纪,将近四十岁的印象,最近看来更显衰老了。

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因为灯光的关系,看起来表情非常可怕,但脸颊马上松弛了下来。然后,他用从没听过的温柔的声调,向夏尔倾诉着什么。

父亲伸出手来了,抱住了夏尔,吓得夏尔浑身僵硬。

但是,也许是在母亲面前,一般情况下的暴力没有发生。

坐着的母亲站起来,走向厨房。

父亲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夏尔。想起来,人的皮肤的温暖等,夏尔一直没有尝过。

到了现在,怎么了,开始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孩子了。

虽然很奇怪,但在内心深处,可以感受到一直干燥的某个部分在呼唤。

比起可疑的心情,更想沉浸在这种状况中的想法获胜了。

不久,母亲从厨房快步回来了。手里端着是汤盘,里面竟然是麦片粥!

不过,量绝对不是很多,而且被稀释了,几乎就像水一样。

尽管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说是一场盛宴了。

到底怎么了?

夏尔瞪大眼睛的时候,母亲拿起匙来要喂给夏尔吃。

夏尔的脑子里找不到能说明这种状况的东西。

怎么办?

应该不吃吗?

但是,那不自然。

也就是说,父母可能已经用餐过了,轮到自己吃饭了。所以,这里只能吃。

在踌躇的过程中,勺子已经渐渐塞进了夏尔的嘴里。

只要一口吞下去,就已经不是可以抵挡的了。是温暖,普通的食物。

不是那些恶心的昆虫,是粥。夏尔从没觉得这个这么好吃过。

没关系,一定没问题,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

一开始,夏尔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粥里有毒该怎么办,但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想杀两岁孩子的话,用大人的腕力尽情殴打就可以了。

为了欺骗那样的自己,会在宝贵的粥里放毒药吗?所以,这粥本身一定是安全的。

那样的话,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好了起来呢?

夏尔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父母打算离开村子。

但是,碍事的两岁孩子不能带走。

所以,在最后的晚上左右,打算对孩子好一点。

即使那是虚伪、自欺欺人的,在这窘迫的局面下,也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就连自己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而且,哪里能完全说是虚伪的呢?

虽说是为了自我满足,但实际上还是把宝贵的食物分给了夏尔。

按照以往父母对待自己的态度来看,夏尔觉得这一碗粥完全不分给自己也可以。

两个人几乎没有向夏尔倾注过爱,但那不是零,现在的夏尔为此感到高兴。

……总觉得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的温暖。

两年零一点的时间里,一直紧张的紧张情绪,似乎突然放松了。

不知怎的,夏尔觉得一阵睡意袭来。

这些天一直在那个秘密基地里,被周围的声音提心吊胆地惊动,有些累了……

夏尔下次恢复意识时,是被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吵醒的。

像石头一样坚硬的东西,在水气混合的地方,反复……前世的记忆中。

对了,这是磨刀的声音。

夏尔睁开眼睛,周围还很暗,自己躺在木地板上。

因为是在没有照明的建筑物里,所以应该更暗吧。

有什么刺鼻的臭味,这是放置牲口的……牛棚。

当然,目前牛已经无影无踪了。

但是,夏尔家没有牛棚。

也就是说,被送到村里另一个人的家里了吗?

夏尔决定先试着爬起来看看。双手着地,上半身……手感觉迟钝,并不是完全不能动,但感觉麻痹得很厉害。

就像枕了一晚上的胳膊之后一样,冰冷得使不上劲儿。

不仅仅是手臂,脚也一样,不,全身都是这种状态。

只有意识比较清楚了,唯独身体跟不上。

总算只抬起了脖子,隐约地环视着夜光照射的出入口。

不知道是谁家。但是,就在这座建筑物的外面,墙边附近,有人在磨刀具。

这里没有用来拉犁的农耕用牛。因为这里一直扔着不再使用的农具,而且村子里本来就没有肉牛的养殖户。

不管怎么说,那头牛已经不在了,早就被吃掉了,也就是说。

夏尔一边想着“不会吧”,一边在心中急剧蔓延的危机感之间摇晃着,拼命地手脚乱动。但是,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也许是注意到了响动,在出口,陌生的男人伸出了脖子,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总之,夏尔理解了,自己接下来就要在这里被杀了,被人吃掉。

最后,父母让自己吃的麦片粥,并非虚伪,是有合理的意义。

那里面加入了一些麻痹药。不知是幸是不幸,自己的意识在事情发生之前觉醒了,但就像这样,至今全身仍无力。

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没能从在出口处磨刀的男人那里逃脱的可能性。

到底,直接杀自己的孩子不忍心。但是,如果是陌生的其他地方的孩子,既可以杀,也可以吃。

在很久以前的天朝历史记载里,似乎也有饥荒时期易子而食的事情。不,这是全世界都有的习惯。在危机时刻,最先被抛弃的是老人和孩子。

太天真了。本以为是最坏的情况,但完全不是。

自己什么都没有吗?不,不是还有这副身体吗?为什么没想那么多?哪怕只是一瞬间,想在父母中发现亲情之类的东西的自己也是个蠢货。

但是,为什么这样呢?村长的计划怎么样了?如果把村子里的资产换成食物,把年轻女性卖掉的话,情况不是会更好一些吗?

突然,外面的影子在晃动,能够听到踢开碎石的声音。

一瞬间,牛棚里变得昏暗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已经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