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尔的记忆里,现代天朝的房屋很整洁,实际上也很卫生。
而这里,小小的窗户在高处,平时都是敞开着。
差不多到蚊虫滋生的季节了,即使夏尔想关窗,也够不着。
而且,这座房子在农村的边缘。附近有一片小树林,时常会飞来无数昆虫。
即使是现在,墙上也有像蟑螂一样大的虫子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那里,而且因为和墙上木材的颜色一体化,所以不显眼,但这完全是虫子吧。
即使讨厌,现在的夏尔也没有力量改变这种情况。
自己好像出生了有一年,并不是什么都需要掰着手指头算,单纯看着生长的麦子和度过的生日,就能明白自己度过的时间。
不久前,村子里举行了一个节日,不清楚是什么内容。
白天,大家一起去像是祠堂的地方参拜,晚上在村子中心的广场燃起篝火,大家一起吃着大餐。
作为一岁孩子的夏尔,只有第一次的问候被带着参加,剩下的时候就只有看家了。
从那个节日开始数的第五天,和往常一样的三位女性亲戚一起来到了夏尔家。
最年长的老妇人,拿着拿着小木制的发饰,做了很长的说教。
夏尔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有时她会一边指着夏尔,一边喊着什么。
在那之后,老妇人把那个发饰插入母亲的头发里。随后,后面的两个女人,分别交付了扫帚和菜刀,走到房子的出口,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一开始,夏尔还以为这些亲戚是和母亲闹翻了,现在看来大概率不是。
本来,母亲和她们的关系就很冷淡,即使是最后的临别,也没有吵架的气氛。
老妇人的话喋喋不休,总的来说,那是一种在解释着什么的语气。
另外,无论是头饰,还是递给母亲扫帚和菜刀的动作,都有某种仪式感。
从那以后,这些亲戚一次也没有来过这个家。
相反,好像是给夏尔起了名字。
母亲和父亲看到夏尔的脸都会说出“夏尔”这个读音。
即使是很少来的客人,也还是对着自己这样称呼,那是和前世一样的名字。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支持产后艰难时期的女人们,对熬过了一年的母亲归还了作为家之主的权限。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婴儿,长大得好像能勉强站着走路一样。
虽然什么时候死掉都不奇怪,但总之危机已经解除了,所以给孩子起了正式的名字。
要说夏尔出生一年后的成长程度,其实并不理想,就连站着走也不太稳。
总之,没有吃饱。
实际上,对夏尔来说最紧迫的问题是这个。
既然出生在贫困的农村,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不得已的,但原因还不止于此。
首先必须列举的是母亲的问题。仅仅一年,她就把作为母亲的自觉,完全放弃了。
连能吃的东西也没剩下,一个人就出门了。所以,如果是干农活的话还好,有时也只是出去玩。
在发育不良的一岁孩子身上,既不能好好出远门,怎么会有这样的推理呢?
但是,这既不是夏尔的推理也不是想象。
正因为不能经常从家里出来,所以夏尔对家里的事情很了解。
“噔、噔。”
总之……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其中一个是母亲,另一个是村子里的年轻男人。
一进家门,两人就小声嘀咕着。
母亲满脸是笑,男人也伸手搂住了母亲的腰,期待着今后的发展。
毕竟,没有娱乐的乡村里,约会场所也有限。
两个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去了卧室。
因为这是常有的事,而且对象的男人也经常更换,所以一开始夏尔甚至怀疑这是母亲的工作。
因为,夏尔的家在这个村子的尽头,即使是自己的父母,在村子里也不受欢迎。
再加上,自己的父亲是个酒鬼,所以需要妻子出卖身体获得养育孩子的生活费……那么,觉得会做出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夏尔的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很像是农村那种到了年纪就强行撮合的结婚,两人没有什么感情,证据是,家里经常从老家和兄弟那里得到帮助以及说教。
而且,以前母亲像往常一样带着男人的时候,父亲回来过,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或许,母亲通过性关系获得了一些金钱,但这并不能支撑的起这个家庭的开支。
此刻,从门的对面传来了娇喘声,破旧的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夏尔倒不是要对这样的母亲进行谴责,但至少希望能给自己点什么吃的再说。
就在夏尔叹气的时候,大块头男人的影子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那是夏尔的父亲,他穿着皱巴巴的上衣,一头蓬乱的茶色头发,粗犷的胡子。明明洋溢着散漫的气氛,却只有眼睛一动不动。
通过敞开着的大门来到这里的时候,父亲就好像已经正确地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最初,抓住外遇现场的时候,场面非常激烈,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使用着暴力,把母亲打得鼻青脸肿,差一点就杀了她。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村子里也没有多少人会站在父亲这边,毕竟他粗鲁且懒惰,而且还是个酒鬼。
所以,尽管情况如此悲惨,父亲还是目不转睛地瞪着卧室。然后,夏尔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样的他。
现在的最佳剧本是,就这样,让父亲默默地从厨房里拿出现金或酒水,然后再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由于母亲的失职,不会严厉斥责丈夫。
但是,这次夏尔显然有些倒霉。
两人对视了。
夏尔想要逃跑,手脚乱动,但已经来不及了。
父亲在夏尔面前蹲下,语气平和地对夏尔说了几句话。
虽然不太清楚意思,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从表情和语气中,不知怎的,夏尔能猜到。
正当夏尔恐惧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父亲抓住了夏尔脖子附近的上衣,把夏尔拎了起来。
就算夏尔叫苦也没用。母亲现在还沉浸在愉悦的肉欲中,稍微轻一点的动静根本不会注意到。而且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做什么。
夏尔被父亲拎了起来,一个劲地往外走。
穿过大门,绕到房子后面。
在卧室的另一边,房子的后面,放着一个水缸。
这是用于平时做饭和洗衣服的容器,由于这个世界没有自然水,所以需要从附近河里把水担回来,再倒入这个水缸之中。
就在夏尔试图挣扎的时候,父亲的大手轻轻地举起木盖子,然后用手从两侧夹住了夏尔的身体。
水缸的水面清澈,没有一点波纹。夏尔的头逐渐靠近水缸,能很好地看到自己的脸,那是一张丰满的婴幼儿脸。
轻轻地,尽量不要被人注意到,夏尔慢慢做了深呼吸。
但是,在深呼吸之前,自己的头就被粗暴地按进了水中。
最初,夏尔受到更多是直接的暴力,被带刺的树枝刺伤皮肤,亦或者将烧过的石头压在皮肤上。但是,这种残留外伤的虐待很快就会被发现,父亲也不得不抑制继续恶化的立场。
最终决定的就是这个,浸湿衣服,过几天就会干掉。
而且目标是一岁孩子的话,也没法向大人告状。
也就是说,将夏尔浸水到快要溺死的时候再提上来,是非常扭曲的爱好。
总之,这个男人没有足够的胆量杀掉自己。
夏尔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都会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夸张的表演。也就是说,表现出呼吸困难,快要淹死的样子。
这次也是,在经过几次潜水训练后,夏尔终于被打捞上来了。
那时,滴落的水面上,又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所以,即使不用回答,夏尔心底也理解了自己被身为父亲的这个男人虐待的理由。
夏尔是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