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一直相信,当深爱到了骨髓的时候,那种浑然的爱意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就好像眼前的刘客,当他拿起照片的那一瞬间,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会知道,他必定是爱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的。
因为太爱了,所以温婉不过是因为生了和虻丫一样的眼睛而已,他也无条件的倾尽全力帮助了她。
这份帮助,于温婉而言是感激,而于他而言,是无处发泄的对虻丫的思恋和爱意。
刘客拿着照片,抚摸着照片上女人的面容,冷冰冰的照片在他的手中似乎有了生命,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珍惜。
温婉看着这样的刘客,心情竟然是沉重的,她不敢去想,如果那个死掉的女人,真的是虻丫的话,刘客会怎么样。
秦禾轻手轻脚来到温婉身旁,扯了扯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你这朋友对他妻子爱得够深的啊。”
温婉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秦禾顿了顿,又道:“不过……根据我征战多年的经验,越是爱得深,伤得也会重。你这朋友啊,不好说,不好说……”
连刚认识刘客的秦禾都看出了问题所在
,温婉就更担心了。
刘客抚摸了一阵照片,又拿起盒子里几个小物件反复翻看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满脸笑意的说:“太感谢你们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能找回这些东西真是太好了。”
温婉和秦禾互看一眼,清了清嗓子,“不用谢,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大忙。倒是你,别站着了,坐着歇会儿吧。”
“好。”刘客抱着盒子在沙发上坐下,这才问起温婉受伤的事。
温婉也不好多说,只简单说遇到了些意外。
温婉:“刘哥,看你对嫂子的态度,应该很爱嫂子才对,那你们怎么会……”
她本不想这么直接的问的,可心中疑惑太多,不问个清楚,心里总是没底。
刘客倒也没有避讳,“实不相瞒,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是没问题的,可也正因为我们彼此都太在意对方了,反倒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束缚。”
说着说着,他眼神黯淡下来,“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妻子……我前妻,就是大名鼎鼎的雕塑大师虻丫。她出身很好,父母经济条件一直很不错,从小就是被当成天之娇女养大的,她
没有生活的压力,能一心追求自己的理想。而她的理想,就是雕塑。”
刘客思绪飘远,连眼神也多了一丝对往昔的追忆,他开始讲述他和虻丫的故事。
“所有的艺术家都有一个通病,为了追求艺术境界,会做出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我和虻丫刚结婚那会儿,也是她事业发展最巅峰的时候,她创作灵感不断,在那个时期拿了很多国际上的雕塑大奖。”
“可好景不长,当我们爱情里的激情褪去,回归到现实的平淡生活,她的创作灵感也饿渐渐消失,很长一段时间都创作不出她自己满意的作品来。她开始变得烦躁,抽烟、喝酒,她不断的放纵自己,她告诉我,她是想要放松,可依旧没用,她还是没办法创作。”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找遍了家里各个角落都没找到她人,我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接,后来终于联系上了她一个朋友。她朋友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我立刻就赶了过去……”
刘客声音渐渐低沉,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回忆,他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温婉观察到他的变化,突然有
些后悔,“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没事。”刘客回过神,将眼中的痛苦压了下去,继续道:“当我赶过去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个酒吧的包间,里面有十几个男男女女,这些人的表情都很不正常,我是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吸食毒品后的反应。”
温婉满脸震惊,不管任何人,只要沾上毒品,那人生就算是毁了。
刘客悻悻的摇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站在门口,居然有种逃走的冲动,我甚至不想进去找她了。只要我不去找她,就可以假装她不在那里。只可惜,命运弄人,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还没来得及逃,虻丫就推开趴在她身上的一个男人向我走了过来……”
温婉不敢去想象那个修罗场的画面,只替刘客感到心疼,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堕落,那痛楚绝非寻常。
刘客的一双眼睛也红了,声音变得哽咽沙哑,“我想带她走的,可她不肯,她骂我多管闲事,还让那屋子里几个男人揍了我一顿。我被赶出酒吧,可实在不放心她和那些人在一起,所以我……我……”
他说不下去,温婉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报警了。
”
以刘客的性格,在这种时候,肯定会选择报警的。
刘客双手捂着脸,连连点头,“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是我报了警,他们都不会被抓,她也不会进看守所,她更不会和我离婚,不会突然消失……”
他陷入痛苦的自责中,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份爱,当真是卑微到了极致。
温婉一双手因为心疼而握成拳头,她要紧牙关,来到刘客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最坚定的语气告诉他。
“你没错,那种情况下,哪怕让她进看守所,也比跟着那些人一起越陷越深要好。”
“可是……”刘客抬头,眼中竟是迷茫。
温婉摇了摇头,“没有可是,那是你当时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
闻言,刘客沉默了。
空气里,似乎漂浮着沉重的气息,让屋子里安静异常,许久许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知道护士小姐进来查房,三人才回过神。
当护士小姐走了以后,刘客才重新开口。
“其实,哪怕到现在,我都觉得虻丫不可能会碰毒品,那绝不会是她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