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家是狗窝一样的,可我家就是破了点儿,其实很干净的,我每天都会打扫卫生,不信你进去看。还有……等过年的时候我爸爸就回来了,他说他挣了钱,就会把我们家的墙壁重新刷一刷,房顶也会补,还会在院子里给我做个秋千架……”
女孩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长串,很认真的表情。
女孩儿纯粹的眼神让温婉似曾相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
那时候,温女士和岳海刚离婚,温女士带着她回到曾经的老房子,她也曾骄傲的对着那些上门来表达“关心”的亲戚大声的说,我们家很好,我妈妈每天都打扫了卫生。
如今,温女士已经不在了,连记忆里的很多事情都在渐渐淡去。
“我没有嫌弃你家。姐姐也很想进去看看,你带我们进去吧。”温婉任由女孩儿牵着手。
女孩儿闻言,抬起头展露灿烂笑容。
小小年纪的她,不懂得迂回与敷衍,在她看来,这个漂亮的大姐姐答应去她家,就是对她家的认可。
左柒有些诧异的看了温婉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真的很破旧,比想象中还要贫穷一些,在如今大部分人已经
过上了小康生活的社会,想要找出这样一个院子,恐怕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不过如女孩儿说的一样,这里很干净,看得出女孩儿真的在收拾上用了心。
院子里面只有一个缺了口的石磨,地面是被压实了的泥土,角落里还流着雨水冲刷过的痕迹,幸亏今天没有下雨,否则只怕一脚踩进来,鞋上都会沾满污泥。
几人进了院子以后,女孩儿松开温婉的手,又小跑着去正屋般了一个长凳出来,那长凳一米长宽,可以坐两个人,也为难她一个小女孩儿居然能搬得动。
温婉赶紧接下长凳摆好。
“姐姐不用担心,晓晓力气很大的,这点儿活我没问题。”
原来这个女孩儿叫晓晓,很乖巧的名字。
晓晓又去厨房拿了水果,其实就是从村口摘的梨子,不过个头很小,每一个的卖相都不好看,看起来更像是卖过之后被人挑剩下的。
晓晓拿了水果刀削皮,她动作认真又熟练,态度非常的诚恳。
温婉坐在长凳上,左柒站在旁边,似乎那狭小的长凳容不下他尊贵的身体,他满脸写着难受,微微抿着唇,一副很忍耐的样子。
他有些轻微洁癖,温婉没有勉强他,左总能走进这个院子
已经不错了,万一他真的不顾晓晓的感受甩手离开,那才是真的不好收场。
院门口,几个刚才跟晓晓一起玩的孩子探头探脑,却没有跟进来,似乎也意识到晓晓在做“正事”,他们不敢来打扰。
晓晓削好梨子,又把梨子切成两半,一半递给温婉,一半递给左柒。
温婉拿了梨子咬了一口,很甜。
左柒却没有接那梨子,只语气生硬的说了声谢谢。
晓晓见他不吃,自己拿起梨子就咬了起来,她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手,又折回去从篮子里拿了几个梨子跑到院门口。
“别守在这里了,我要谈正事了,你们拿着回去吃吧。”
晓晓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将梨子发给了她的小伙伴。
小伙伴们走了以后,晓晓才来到温婉的跟前,她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和温婉便说边聊。
“村长说你们是海城来的客人,那姐姐,你知道海城一个叫滨海锦绣城的地方吗?”晓晓问。
“呃……”温婉并不知道晓晓说的这个地方,不过看晓晓一脸希翼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下,“你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晓晓眼睛闪闪亮亮的,“我爸爸在那里工作,已经去了两年没有消息了,姐姐,你回去海城的时
候,能给我爸爸带个口信吗?就说晓晓想他了,没挣到钱也没关系,只要他回来看看我,我就会很高兴了。”
温婉没有想到,晓晓执拗的将他们请到院子里来做客,还“处心积虑”的和他们套近乎,居然就只是为了带一个口信。
她的心口有些微微的发堵。
晓晓的目的越简单,就显得她越发的可怜。
有些东西孩子可能不懂,可作为大人,总能很快发现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处。
父亲在外打工两年,但凡是正常打工,绝没有两年不和自己孩子联系的道理,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
“姐姐?”晓晓见她没有反应,伸手在她面前招了招,“姐姐,你都吃了我的梨子了,村长说过,吃人嘴软,吃了人的东西,就不能拒绝别人的请求了。”
“呃……”温婉有些无奈,手中的梨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晓晓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又说:“姐姐,你就帮我带个信呗,求求你了。”
面对晓晓这样的请求,除非是铁石心肠,否则真的很难拒绝。
温婉叹了一口气,只能粗粗的应了一声,“好。”
“姐姐你人真好!今天晚上你们就在我家住下吧,我马上去收拾床铺……”
晓晓是
真的开心,站起来就要去收拾房间,不过她刚走了两步,就听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是村长和几个先前离开的小孩儿,看起来像是小孩儿们把晓晓邀请客人到家里的事说了。
其中一个孩子向晓晓解释,“不是我们高密,是刚好碰到村长了……”
晓晓大气的摆摆手,“没事,我的正事说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村长一听,气得进步走到晓晓跟前,伸手就拧她耳朵,“你个小丫头片子,见天的不安分,不是跟你说了,这两天让你老师呆着,村子里要做宣传,别给我们惹麻烦吗?”
“哎呀,疼,疼,村长爸爸,疼!”晓晓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嚷嚷着。
她一叫疼,村长就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恨恨的道:“你少装了,我就没用什么力,你疼个屁!”
村长也是急了,连粗俗的话都说出来了。
“村长爸爸,这个大姐姐是好人,她答应帮我给我爸爸带口信了。等我爸爸回来,我就让他把村长爸爸借给我的钱都还你!说到做到,我们家最守承诺了!”晓晓笑嘻嘻的说。
村长闻言,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欲言又止,再看温婉的时候,那眼神里就多了些不科可言说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