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拒绝婚事

沈秀在京城住了好几年,可却从来没有来过南城。

她一来京城就住在西城,后面开的霓裳绣坊的位置也在西城附近。而和她来往的人家,也都非富即贵,不是住在西城就是东城。

如今她和谢夫人坐着马车来到南城时,谢夫人便指着前面道:“那就是陆家的宅子。我已经打听过来,陆俭上午的时候大多数不在家,不是在书阁给人抄书就是去市集摆摊给人写信。”

谢夫人道:“若不是陆家家境贫寒,陆母又有了中意的儿媳妇,其实这陆俭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

沈秀不以为然道:“嫂子你如今只看到了陆俭上进又勤快,却忽视了他的母亲是守寡多年的妇人。

陆俭能这么上进,离不开他母亲的教导,我想他素日里必定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这样的人,会是个好儿子,却不大见得会是一个好丈夫。”

守寡多年的母亲一手带大了儿子,一旦儿子娶妻,母亲未必能适应儿子身边多了个女人。

尤其大丫还不是陆母看中的人选,陆俭又是个孝子,若是陆母真的为难大丫,他未必会站在大丫这一边。

沈秀觉得真正合适的是那种父母恩爱,家里比较和谐的那种家庭。

这是她当初相中谢常的一个原因,谢总兵特别宠妻,无形当中肯定会给谢常一些影响,他将来对自己的妻子多半会不差。

而谢夫人又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反而性情直爽,又因为有丈夫宠爱,因此压根不会和儿媳妇争宠。

只可惜大丫还小,完全认识不到家庭的重要性,只看到了陆俭身上的有点。

可是陆俭再好,也不会天天在家陪着她,而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却是陆母这个婆婆。

这才是沈秀反对大丫嫁到陆家的根本原因。

而她这次来陆家,也是因为陆母同样反对这门亲事,要想让大丫死心,就离不开陆母的帮忙。

沈秀轻轻在陆家的木门外敲了两下,就有个老婆子把门打开了,纳闷的看了沈秀一眼道:“你找谁呀?”

沈秀微笑道:“请问这里是陆俭的家吗?我是来专程拜访的。”

陆母正在房里做绣活,听到有人来专门拜访,还是个穿着不俗的妇人,便有些疑惑,“她有没有说来做什么?”

吴婆子道:“没有,我看她的神色,好像有什么事似的。”

陆母更不解了,只好换了身衣裳,又对着镜子抿了抿头发,这才出来见客。

沈秀就站在院子里,陆母一眼看过去,马上就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料子是用上好的轻容纱制成,那薄薄的轻纱上还绣满了小碎花。

陆母也是绣娘出身,只看了几眼,就判定出这身衣裳不下百两银子。

衣裳都这么名贵了,更不用说她头上戴的那两支簪钗了,陆母不明白她这样身份的人来找自己做什么,只是来者是客,她只能客气而又疏远的请沈秀屋里坐。

沈秀跟着陆母进屋,就见房间打扫得异常整洁,屋角的位置还有个香炉,里面点着的不知是什么香料,味道还很好闻。

从这香料就能看得出,陆母在生活上还是很有品味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沈秀的目光,陆母道:“那是用荔枝壳、松子壳、梨皮和甘蔗渣调成的四叶饼子香,我们穷人家用不起名贵的香料,只好用这些常见的东西调成香饼,倒让夫人见笑了。”

沈秀微笑道:“陆大嫂太客气了。我倒觉得这香料闻起来挺好的,而且还便宜好用。”

这时候吴婆子端了两杯热茶过来,大概是家里没什么好茶,因此吴婆子自作主张上了两杯姜茶。

陆母不由皱眉道:“怎么给客人喝这个东西?”

吴婆子讪讪道:“都说冬吃萝卜夏吃姜,夏天喝点姜茶也挺好的。”

她有心想说家里的茶叶刚好用完了,可又知道陆母爱面子,因此找了个借口。

陆母还没说话,沈秀已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夏天喝点姜茶确实挺好的。正好我肚子有些受凉,喝些姜茶刚好暖一下胃。”

陆母知道沈秀是在给她台阶下,不由暗叹口气,不用说家里的茶叶一定是用完了。

这些日子,她只顾着儿子,忘了买待客的茶叶了。

沈秀看出陆母的尴尬,便转移话题道:“陆大嫂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与永定侯夫人有几分交情,家里的侄女还曾在侯府住过几日。就是那时候,她遇到了陆俭。”

沈秀说到这里,看了陆母一眼,“我这侄女是个死心眼,她相中了陆俭,却不跟我们说,只暗地里害起相思病来。

我们不知道她的心事,今年年初还想给她定门亲事,我那侄女看瞒不过去,这才跟我们吐露了实情。”

沈秀道:“说实话,我和她二叔都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我们在未发达之前,也过了一段穷日子。”

“而且陆俭这孩子挺上进的,我和她二叔倒不反对,只是不知陆俭可曾定亲,若是没有定亲……”

沈秀的话还没说完,陆母已打断道:“多谢夫人青睐,我们陆俭自小就与他表妹定下了亲事,只等陆俭中举后就会上门提亲。所以令侄女那里,还请夫人代为转告,就说我们实在高攀不起。”

这样的结果完全在沈秀意料之内,她这次上门,就是为了让陆母能够干脆利落的拒绝她的提亲。

“既然陆俭已定了亲事,那我们就不勉强了。”沈秀目的已经达到,便站了起来,“如此,我也不多打扰了。”

陆母尽管不乐意这门婚事,可她是个礼数周全的人,亲自把沈秀送到了门外,看着她坐上马车才回家。

谢夫人等沈秀上车后便问道:“如何,陆俭的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沈秀道:“她说自家儿子已经跟表妹定亲,只等他中举就上门提亲,还说自家不敢高攀这门婚事。”

谢夫人道:“这个陆母清高得很,我早知道她会拒绝。不过大丫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沈秀道:“当然是把实话告诉她,然后让她彻底对陆俭死心。而且经过我的上门,陆母那边肯定会有所行动的,说不定还会提前让陆俭和他表妹定亲。”

“只要他们一定亲,大丫没了指望,以后自然会慢慢忘却陆俭这个人。”

沈秀道:“其实大丫中意陆俭,只是一时兴起,就像我们年少时,碰到个稍微俊秀的少年,就芳心荡漾。其实不过是情窦初开,不懂得什么是感情而已。”

谢夫人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也是。我年少时也曾迷恋过舅舅家的一个表哥,只因为所有人都宠着我让着我,只有他对我不假辞色,还有点讨厌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很迷恋他。”

“他成亲的时候,我还偷偷哭过,怨自己晚出生好几年,不然就能嫁给他了。”

“那后来呢?”沈秀没想到谢夫人还有这么一段过去,便好奇的问道。

谢夫人笑道:“后来就嫁给谢青了。老实讲,当初我挺不中意谢青的,长得又黑又壮,比我那个表哥差远了。”

“只是我那个长得一表人才的表哥婚后却花心得很,纳了一个又一个妾侍,还纵容妾侍欺负我表嫂。而谢青呢,婚后却宠我宠的不行,我说东他绝不敢往西。”

谢夫人笑道:“所以呀,这女人挑夫君的时候还是要睁大眼睛,不能只看外表。”

沈秀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其实有些相貌好的,有时候也挺专一的。”

谢夫人想到卫宴那出众的容貌,不由捂嘴笑道:“那倒是,凡事都有万一,像是你家夫君那样生得又好又专一的的确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