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道:“那年我给你求的药,你到底喝了没有?”
那年沈母塞给沈秀的药,其实就是香灰。她当然没喝,早就扔了。
如今沈母问起来,沈秀便道:“喝了,但没什么用。后来我去府城,有个大户人家的嬷嬷说我先天不足,不适宜早点生孩子。”
沈母叹气道:“你出生那年,刚好遇到了饥荒,所以你生下来就弱。本来以为长大就好了,哪里想到对生孩子还有妨碍。”
对于沈秀不宜早生孩子这件事,沈母表现的很担忧,“姑爷没说什么吧,这次他没有来,不是因为这事吧!”
“当然不是。”沈秀道:“他本来想和我一起来的,只是暂时抽不出空来。”
“姑爷如今有了本事,忙也是正常的。”沈母其实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拉着她问了很多事。
沈秀告诉她,自己过得挺好,和卫宴的感情也挺好的。
沈母道:“那就好。刚才我在屋里听着,你大哥是不是让你给两个侄儿找事做?”
沈秀道:“大哥可能是不想让两个侄儿跟着他种地。”
沈母道:“我知道你大哥想让儿子有出息。只是这么一来,要是你二哥三哥他们也想让你帮忙怎么办。”
沈母说这话,是真正为沈秀在着想。
沈秀笑道:“娘,不怕。咱们沈家从来没出过好吃懒做的人,只要几个侄子上进能干,我这个做小姑的,自然能为他们找到事情做。”
从前她在县城开绣铺,用不了那么多人手。如今她在府城开绣坊,将来还要在外地开分号,与其雇佣外人,还不如用娘家人,起码知根知底。
日子入了十月,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
沈秀婉拒了在娘家吃晚饭的提议,同时和大哥沈槐说了一声,等她要走的时候,便会让人捎信过来。到时候,两个侄子只需要带些衣服上路就行。
等沈秀走后,沈槐高兴的看了眼两个儿子,“以后跟着你小姑和姑父,可要好好干活,别丢了我和你娘的脸。”
两个儿子都没上过学,因此也没起大名,大家都是大郎二郎的叫。
沈大郎从小听话,听到这话,也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沈二郎却是个鬼机灵,趁机说道:“爹,小姑马上要带我们去府城了。可我们连个像样的大名都没有,总不能以后我们去了府城,也让人大郎二郎的叫吧!”
沈槐觉得老二皮又痒了,正想给他一巴掌,一旁的沈父开口道:“二郎说的也对,两个孩子眼看着要有出息了,不能连大名都没有。”
“爹,你是知道我的。要是我能起个像样的名字,也不用大郎二郎的叫他们了。”沈槐为难道。
沈父想了想道:“既然你不会起大名,那就等两个孩子到了府城后,由他姑父给这俩孩子起名字吧!”
沈槐道:“这主意好。妹夫是个有学问的人,一定能给他们起个好名字。”
自从卫宴中举后,沈槐便有了想让两个儿子投奔沈秀的念头。
谁家的父母看谁家的孩子好。
沈槐总觉得自家的这两个孩子,无论是品行还是脑袋瓜,在这一辈中是最出色的,因此不想让他们跟自己一样,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
本来他还想着,要是沈秀不愿意帮忙,他就亲自去找妹夫。哪知道沈秀答应的很痛快,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沈秀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回到了卫家村。
大丫知道她走这一路辛苦,特地倒了杯热茶给她。
沈秀喝着热茶问道:“你二叔呢?”
“二叔在书房呢。”
沈秀悄悄来到书房,就见卫宴手上拿了本《诗经》在看。
即便不考科举,沈秀也知道《诗经》没四书重要,卫宴拿这本书看,肯定是为逃避接待客人。
果然她刚推开门,卫宴就把书放了下来。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吃了晚饭没有?”卫宴中午的时候喝了点酒,一说话还有点淡淡的酒气。
沈秀看他的脸色,中午应该喝得不多,便答道:“大哥有事跟我商量,就多说了几句。”
“你大哥找你什么事?”
沈秀道:“大哥想让我帮两个侄子找事情做。我已经答应了。”
“不过我看大嫂的意思,好像更倾向于让他们跟在你身边。”沈秀往前走了两步,轻轻给卫宴揉着头上的穴位道:“我觉得这样也好。你身边早该添两个小厮了。”
“他们可是你的侄子,你真舍得让他们做小厮?”
沈秀道:“那有什么。我不也是从绣娘一点点过来的。再说只要他们做的好,将来未必不能做管事。”
卫宴笑道:“那就听你的,先让他们从小厮做起。”
夫妻两个刚说了一会儿话,杨氏便在外面敲门道:“老二,你大哥带着栓子过来了。”
昨天卫宴就提出了要考考栓子,只是后来卫父把里长叫了过来,等卫平按了手印后,卫父就说要留里长吃饭。
本来是客套话,只是里长如今眼看着卫宴中了举,便想与卫家套套近乎,不仅留下来吃饭,还让家里人送来了些腊肉添菜。
这顿饭吃了整个一个时辰,等吃完饭,天色已经不早了,卫宴就让栓子先跟着卫平回去了。
如今卫平带着儿子过来,卫宴便只让栓子进来。
沈秀知道卫宴要考栓子的学问,就先出了书房。
书房外,卫平很不安的绕着墙根转了一遍又一遍,显然是怕栓子没什么读书上的天赋。
沈秀看不过去,便道:“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栓子就是没什么读书天赋也不要紧,只要他肯刻苦,怎么也能考个秀才回来。”
卫平得到了些许安慰,可仍是提着心,生怕栓子发挥的不好,影响卫宴对他的印象。
毕竟栓子的将来,全靠卫宴了。
在卫平的焦急等待中,书房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卫平看见第一个出来的便是栓子,忙上前抓着儿子问道:“栓子,怎么样,你二叔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