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一切谴责，我自受着
季九曦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承认了那日并未真正喝下药。
那日饮汤时，他便察觉出了端倪，可为了不辜负元笙一的安排，为了不让她再担心自己，季九曦喝下了药。
但是，他不愿意忘记，所以离开膳桌后，他强行逼出了喝下的汤药。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喝下那药，这段时间的失忆，都是装的，为的就是不让她担心。
这件事情，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对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掩盖过去。
可夏春谷提前察觉端倪，以“元笙一之死”刺激了露出了破绽，计划完全被打乱，这件事情，也变成了现在这样糟糕了。
元笙一听完事情的经过，心情异常沉重。
与夏春谷的协议便是他饮下药，如今他未喝药，相当于一直在欺骗夏春谷。
夏春谷为了制药，付出甚多，如今这样的情况，该如何是好？
若是夏春谷受不了刺激，做下一些糊涂事情又该如何？
“笙一，你不必自责，一切过错在我。”
季九曦握住她的手，“世人可以恨我，骂我，一切肮脏的词放在我这处，都没关系，我本身也没想做什么高尚的人。”
“他们尽可以骂我，我都受着。可我不想受的，是忘记你。”
“那日，我猜测到汤中可能有问题，便是留心了，我不想忘记你，不能忘记。”
“一切谴责，我自受着。”
季美月在门口，听到这些话，大受震撼。
九曦，竟然没失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竟然在假装失忆。
这事情若是揭露开，那该引起多大的议论呢。
她心里涌过一阵阵不安，连忙赶去皇后殿。
夏春谷是个十分有自己主张的女人，她心里若有恨，绝对不会忍气吞声，她又是有些手段的。
季美月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受到情伤的女人做出来的事情都会超好常理的，如今宫中经历了妃嫔封郡主事件，刚消停几天，她绝不允许有人打破这安宁再生出事端来。
“公主
!
皇后出宫去了，尚未回来。”
“皇后许是有事情处理，大概会晚一些回来。”
长月解释道。
“皇后可有什么异样？”
季美月小心点试探着。
长月摇摇头
:
“
皇后的行事，倒未有什么明显异样的，不过，皇后近些日子都有些消沉，常独坐发愣。”
“看住皇后，有任何异常，皆要告知我。”
“是，公主。”
长月作揖。
长月
:
“公主，坐下喝口茶再走吧。”
季美月
:
“不用，长月，记住一定留心皇后。”
季美月神色凝重，忧心忡忡的，像是藏了许多事情似的。
长月忍不住问道
:
“公主，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季美月知晓长月是忠心于季九曦的，便也没瞒她，直接道
:
“陛下未失忆，皇后知晓后，只怕会做什么事情来。”
长月错愕不已，陛下竟然未失忆吗？
陛下这一个月竟然都是假失忆的吗？
季美月捂住额头，神色复杂，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我也该猜到，九曦那么聪敏的一个人，会猜测到那汤有问题的。而他，又是那么的在乎笙一，必然是不乐意喝药忘记她的。”
“装失忆，也是为了让笙一不担心。只是这样以来，是亏欠了春谷了。”
“春谷是个不错的女子，这些年也没有犯什么大错。”
说罢，季美月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长月听了，心情也有些复杂，但还是安慰道
:
“公主不必过分担忧，皇后知晓真相，大概也是伤心一阵子，并不会记恨。
公主，皇后是陛下妻子，是季国臣民，陛下便是直接要求皇后出手解毒，也是没有什么过错的，这是妻子责无旁贷的事情，也是臣子应尽的义务。”
“皇后难过数日，定然能释然的。”
季美月摇摇头，“春谷不是一般的女子，心性同元笙一一样高傲，只怕难以放下心结。”
“春谷有夏国秘术，若是因爱生恨，害了人，那悔之晚矣。”
“公主，再如何高傲的女子，也是女子。”
“皇后毕竟与陛下多年夫妻，不会不讲情义的。”
长月目光温柔，“公主放宽心，一切自有定数。”
定数？
季美月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想起了那句传言，那句令朱太后忌惮一生的预言，若元氏入宫，则六宫无妃。
莫非，一切，真是有定数吗？
因为这个预言，所以才发生这么多事情吗？
是因为这个预言，九曦的后宫才生出这么多的变故的吗？
季美月回到乾正殿，见季九曦正守在床榻旁边，一些想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到底九曦也是有苦衷的，九曦所求，不过是想和元笙一在一起，好似也没什么可责备的。
“阿姐
!
”
听到一声轻唤，季美月回过神来，才发觉季九曦已是走到身边了。
“阿姐不必忧心。”
季美月脸上挂着忧愁，又心疼又有些生气的看着他，道:
“
你如今这样，阿姐，哪里能放心。”
“九曦，你太胡闹了，这事情，若是能一直瞒下去也好，偏偏是露出破绽了。”
本来一切顺顺利利的，解蛊毒的药，吃足疗程，毒也解了的。
可现在，因为这假失忆一时爆出，一些都乱套了。
“阿姐，我无悔。”
季九曦坚定的说道。
“如果我长命百岁，却是不记得她，我宁愿早早死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那样做。”
“你
!
”
季美月气得拍打他，“犯什么糊涂，什么事情能有你健康重要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不能够好好活着，那谈什么感情都是无意义的。
”
“世间的好事情好女子多得事了，你为何非要揪在一个人身上，你做下一件件糊涂事。”
“若是夏春谷拿这件事做文章，那要如何收场！朝臣会认为他们的陛下过于感情用事，不能顾好江山，百姓会以为他们的君主偏重美色，不值得信奉！”
“一切备受争议的帝王，能有什么好的结局。”
“你既是君王，便要懂得取舍！”